李邵大骂着起脚,将跪拜在身前的大弟子踹飞。
骆歧眉头急跳,但见那大弟子口喷鲜血,满面惧色,想要翻身站起,却因胸膛肋骨断裂,终究无力为之。
李邵踢飞了大徒弟,正见骆歧站在堂前,双眼一瞪,正要发作,却似忽而想起什么,冷哼了一声忍了下去,怒声吩咐道:“派遣家丁,给霞县翻个通透,也要寻出那狗贼杀了,祭奠我儿亡魂。”
骆歧领命去了,转身之时,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他想:“李邵与冉俊定然不仅仅是单纯的主仆关系。”
至于内中还牵扯着何种纠葛,骆歧不做细想。只装模作样的将李府的众家丁都派遣了出去,分散在霞县之中,前后找寻。
可那黑衣刺客已远逃至梦县,任凭掘地三尺,又哪里能够寻到?
冉小五代替了冉俊的身份,在李府忙碌着李鹤的丧事,虽然汗流浃背,却难掩面上那初掌大权的喜悦之色。
丧事无甚可表,三日之后,李鹤入土。骆歧则在这一日的下午,以寻到了刺客踪迹为由,带着玉儿策马向梦县而去。
他不敢将玉儿孤身留在李府,并不是担心李邵发坏,而是担心冉小五欺负她。
故而只能带着同行,两人两马,一路东行,未得入夜,便已来到了两百里外的梦县。
西城门外,那黑衣刺客依旧一身黑衣,乘马立在高墙之下。见骆歧驱马奔来,忙上前相迎。
见礼过罢,也不多做闲谈,便指引着骆歧向梦县之中走去。
一路穿街过巷,也不知转过了几个角落,终于来到了一间破落的小院门前。
骆歧眉头微蹙,暗道游三怎会住在这种破旧的房舍之中?
方刚踏入房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气扑面而来。
抬眼看去,但见房中布局简陋,两张木床,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盏油灯,正在自顾自的燃烧。
床上躺着一人,面色惨白,气若游丝。耷拉着面皮,看来约莫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一蓬乱发也多有白丝,更显老态。
骆歧很是不可置信的走近观瞧,疑道:“游……游三哥?”
床上老者虚弱之极的“啊”了一声,竭力睁开双眼。
待得看清了骆歧的面貌后,不禁一惊,问道:“你是……谁?”
嗓音沙哑,有气无力,但依稀还能听出正是游三的音调。
骆歧面露大悲,只觉鼻头泛酸,好容易忍住不让泪水落下,走到床边,说道:“游三哥,我是骆歧啊。”
说着才想起自己的脸面已不复从前模样,当下走出泥屋,鞠水浸湿了脸面。
待得面容、身形都已恢复原貌,这才迈步来到床边,道:“游三哥,是我,你看看。”
游三陡见骆歧,双眼猛地大睁,苍老的面皮之上满挂激动神色,奋力的举起双手,握住了骆歧的右手,颤声道:“骆……骆兄弟,是你……真的是你?”
骆歧在游三这一双枯瘦如鸟爪般的手掌上感受不到丝毫的气力,好似眼前之人当真是个将死的年迈老者。
他半蹲在床边,道:“是我,游三哥,你现在……怎么成了这样?”
游三却长叹一声,道:“世事难料,世事难料。”
骆歧问道:“游大哥跟游二哥呢?”
游三费力的摇了摇头,老眼之中流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水,没有说话。
骆歧已在那苦泪之中看到了游大与游二的遭遇,只觉心里一阵悸痛。
他来到无疆世界至今,并没有几个朋友。游家三兄弟可算其中之一,虽然相交时日不长,虽然感情并不很深厚,但今再见,故人如斯,怎能不叫骆歧难过悲伤?
游三不愿说,骆歧也不好再问,他心中疑惑甚深,但想一定跟李邵有关。
当下安抚游三好生躺卧,这才转头看向立在一侧的黑衣刺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刺客没想到救命恩人竟然如此年轻,比自己还要小上不少,先是一愣,随即说道:“在下……晚辈……叫文左。”
玉儿听惯了骆歧的声音,知道他年纪并不很大,但她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个跟自己同床共枕十数日的‘大侠’,竟生得如此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