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回首莽苍其一(2 / 2)子之昆吾首页

他从跟任拂笑重遇就有些奇怪,任拂笑对他一直没好感不错,但以前从未如此不加掩饰刻意针对,随着时间推移应更理智客观些才对。可现在举止反而更像结下大梁子似的。

能让任拂笑这样的,无疑是陆诀的事。莫非是在自己和陆诀分开的时间里陆诀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想不通的卫琨珸就加倍地,狠狠地瞪了回去。

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卫琨珸余光瞥到蓝色衣角从身侧经过,回头就见汤冼尘行至众人前侧,温和道:“汤某与另三位宿掌算出三月之内莽苍应会生变,再者,莽苍恰位璇玑西南,故留下各位为相互磨合共商对策。柳巷。”

柳巷——即占星木之途为众人引路的璇玑台弟子起身,谦谨有礼地向汤冼尘作揖,口若悬河开讲了:“首先请容在下为各位介绍下莽苍与璇玑的历史。莽苍自古就脱离凡世,温差极大环境恶劣,故只能诞出一定品阶以上的猛兽。这些猛兽未经教化,大都狂躁暴烈嗜杀成性,后来甚至有一些通了水性,又有一些生出双翼,在普珠海上作恶。起初规模不大,岸上的人以为只是意外,可直到普珠海上的渔船只出不归,西方上空显出代表杀戮的贪狼,石家先祖有所观测,以龟甲占出莽苍的位置,璇玑台一脉的占卜术自此伊始。”话毕又是标准的鞠躬,在汤冼尘点头回礼后才落座。

前方卓戏时向柳巷投去崇拜的目光,卫琨珸对此人印象也不错。温善的人在他眼里分两种:一种是以诛青门掌门景唤风为显著代表的,温柔和善就是层狐狸皮,心里算盘千千万,笑脸相迎的说不定哪天就咬你一口为自己谋些福利。在卫琨珸眼里,这位“离渊伪君子”比前掌门沿山剑尊可是差远了。其实大多数和善的在卫琨珸眼里都属这种;另一种实属难得,要温和的刚刚好,还得配一个门庭饱满不错的面相,才会让人没办法对其挑刺嘲讽——卫琨珸尤其对面相此处比较苛刻,但依旧觉得柳巷顺眼,可见柳巷是璇玑台众小辈弟子中的相貌扛把子。但相比汤冼尘……公平点算上燕入语,还是少了些风姿的。

“泊如君,弟子听闻璇玑台不可泄露天机,为何还如此直白地告诉我们莽苍会有异动?”左前方一弟子起立,作揖问道。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除过有‘夏虫语冰’之嫌损伤自身,还易更变因果。而自亘古以来,莽苍异动过大小千计件,众目睽睽,记载尤甚,不算不可占不可说之事。其实,所谓平常占卜,不过占出事件发生几率,但对其发展与结果是不可轻易占卜及开诚布公的。”汤冼尘耐心解释道。

“这次异动不会像七年前那场莽苍之怒一样吧?那光我们去还不都是送死?”卫琨珸一看,是上次对战狻猊兽中死活不肯出去后被君纤纤踹出去的那位仁兄。

“莽苍之怒是百年难遇的暴乱啊,哪是说遇到就遇到的。”君纤纤果然很不爽地反驳了。

“十年前十头凶兽凭空诞于莽苍,兴风作浪,为祸四方,故各门派开始交流融合共同对敌,三年后困十兽于莽苍一网打尽,是很危险却精彩的一场战役。但十头凶兽同时诞生是古来头一次,这么短时间内应该不太可能遇到了吧。”卓戏时偷偷抬眼看了看汤冼尘,见他没有一般师长刻板严厉的模样,才开口道。

卫琨珸正研着墨,突然感觉众人目光刷刷往这个方向聚合,他回神,随众人目光往旁一看,哟,可不是正襟危坐的陆诀么!

就听前方卓戏时兴奋地叫起:“我想起来了!子崇兄不是参加了莽苍之乱嘛!应该很有经验啊!”此言一出一呼百应,周围都聒噪起来:“说说嘛!”“子崇兄当年可是双杀!特别厉害!”“有陆子崇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陆兄,快让大家长长见识!”

卫琨珸稍微打起了点精神。当年赴莽苍千人有余,组了十几支小队,其中有一支皆是青年弟子,便由年少成名的陆诀为首。后来这支队伍居然屠了十头凶兽中的两头,且最后一击都是由陆诀完成。这在剿兽之众中绝无仅有,自此陆诀彻底成为众青年中不一般的存在,少男提及钦佩羡慕,少女提了两颊红透……嗯,也不排除少男两颊红透的可能。但是同为此队成员的卫琨珸与任拂笑就不是那么多人记得了,这便映射出世间一向有“好雁总是领头飞”的误解。

但卫琨珸当然不会因为陆诀抢了风头有丝毫不忿,毕竟是陆诀嘛,真才实学当之无愧,总比什么花架子占这个名声要好得多……他转着毛笔,余光看着陆诀端坐,严肃恭谨,一点没有因为众人起哄有丝毫动摇。

他倒是很纳闷。上次也试探过,陆诀记得以前的所有事,也知道自己参与过莽苍之乱,可是却对他状若初识……该不会真邪门到唯独把他忘了吧?那与他相关的那么多事莫非也都忘了不成?卫琨珸打心眼里觉得不信,一个人如何能从记忆中完全剥离一人还能衔接妥当没有漏洞?

嗯……又或许他只是在装,怕一个断袖重遇他想起旧情再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卫琨珸福至心灵,觉得这个想法虽然荒诞却莫名很有说服力,一时很是受打击。若这是真相,陆诀果真如此厌烦他吗?

但令他奇怪的是,他想到这儿按理应觉得如鲠在喉满是愁苦,可竟只有一丝惆怅,看来这五年分离还是很有成效的。看来还是应该继续观察试探他一下,怎么说自己不能吃个哑巴亏啊。

众弟子总算还有点尊师重道的表面样子,煽风点火后快速地安静下来,佯装乖巧地望向汤冼尘。

汤冼尘微勾唇角,微紫的眸里映出一个人影。只听他缓缓道:“卫更胥,你可有何见解,不妨说予大家听听?”

卫琨珸被口水呛到了。

这是什么招数?不是陆诀而是他?这汤冼尘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