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人一声吼,容兆眸中掠过凛凛冷霜,眼风似冰锥刺出:“天道既允许半妖存在,何来天理不容一说?尔等所谓替天行道,不过是巧立名目,虚伪至极,若说报应,倒也不为过。”
“所以你是执意要护这半妖到底,不顾一切要与仙盟为敌了?!”
容兆抬眸看去,面前这么多人,或义愤填膺、或痛心疾首,前一刻还对他口称仰慕、俯首帖耳之人,这么快便已换了嘴脸,何止虚伪。
周围乱糟糟的尽是人声,已至晌午天光最炽时,盛夏暑意如蛛网,将他密实裹缠住,他心头那无止无休的烦躁又冒出,唯觉厌倦。
半晌,他亦目露讥讽:“我方才已经说了,他是我道侣,我自然要护他。至于说与仙盟为敌——此界崩塌后,仙盟不复存在,都是一个死字,说这些还有何意义?”
群情激愤的一众人愣了愣,似乎这才如梦初醒,想起他们今日来此的目的,不由愈焦躁,便有人道:“焉知今日之事,不是你二人的又一出阴谋!所谓结界有异,混沌之气入侵,闻所未闻,大可能是你二人编出来诓骗世人的谬言!”
“那便是编的吧,”乌见浒彻底失了与这些人多言的兴致,“上赶着送死的鬼,拦也拦不住。”
容兆被他这话逗乐,嘴角弯起的笑消融了些许心头厌烦:“确实,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二人皆舌灿莲花,我等何必再费口舌与他们多言!如今之事究竟是不是他们弄出来的,先将人拿下,严刑审问便是!”
话音落,三南地宗门长老同时飞身而起,皆是恨不能将乌见浒食肉啖骨之人,一起出手向他们。
三股灵力汇聚,一瞬间膨胀数倍,构织成一面巨大的灵力网,如泰山罩顶一般压向容兆与乌见浒。
他二人面上却无慌乱之色,背对背各自执剑,剑尖朝上竖于身前,同时闭目定了一息。另只手抬起,手指成剑,灵光自下而上快速抹过剑刃。睁眼的瞬间,他们一同跃身,两柄长剑于半空相交,急遽旋转起来。
剑意纠缠,相辅相成,如风乘火势、火借风威,愈演愈烈。那样浩荡的剑意推开时,连身处攻击范围外的众人都被波及,只感觉威压凛然,远超他们想象,竟有叫人喘不过气之势。
那三位出手的长老更被震动,悬停半空勉力才能维持住身形,推着灵力网与那如摧山捣海一般的剑意对冲。
三对二,他三人修为还更高一些,在这样的斗法中却毫无胜算,甚至被压制——
确实被压制,剑意爆裂,在推拉撕扯后,狠狠绞散了那道灵力网,掀起烈风狂啸,那三人被这样的冲击波自半空掀下,狼狈撞回人群中,带倒一片人。
那样强悍可怖的剑意却未消失,依旧盘结于半空,威慑着众人。
被他二人这样一震慑,当下有人被激怒、有人不服,这一次又有五人同时飞身而上,各自释出灵力和法器攻击,一时间各样的灵光大作,烈焰喷发、风雨雷电齐下。
却见处于包围全中的俩人依旧不紧不慢,剑意搅弄风云,他二人被裹挟其中,周身似有无数柄利剑围绕,由虚至实,高速旋转时带起飓风形成漩涡剑阵,不断将周遭所有卷入其中,吞噬撕裂。
两剑成阵,这样的剑阵便是在场剑修众多,皆未见识过,只觉分外骇人。
冲阵之人一次没得手,又释出第二次攻击,五人也配合成阵,杀戮之气自阵中狂暴涌出,如泄洪一般倾泄而下。
这般架势,若换两个人在此,只怕瞬间就要毙命。
后方人群中,苍奇死死握掌成拳,既万分焦心容兆的安危,又渴望看到乌见浒死在这些长老手中。内心矛盾与阴晦不断拉着他,让他也几欲成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息间转过千百念头,直至看清前方情形,无不骇然——
剑阵再起变化,由聚转为散,那分出的千万剑影遽然散开,刺向四面八方,如天上流星落雨,顷刻间竟已将无处不在的杀戮之气撕裂得千疮百孔。
五长老无不被刺中要害斩下。
而在剑阵之后,无论容兆还是乌见浒,始终从容,连喘都未多喘一声。
这样强悍的剑道造诣,他二人早已是真正的天下剑修之首,双人合剑,天下无敌。
见俩人安然无恙,苍奇握紧的手骤松开,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
容兆手中剑指向前,掷地有声:“一起上。”
仿若挑衅的一言,这一次更多的人冲了上去。
他二人却又变了阵,自缓化为疾,剑势如风驰电掣、威压逼人,真正与源源不断冲上来的人缠斗起来。
几人、几十人、几百人,无数人上去又被击退。招招凌厉却并不致命,他二人从未出杀招,更如戏耍这些人。
在场各宗各派,已有无数修士卷入这样的乱斗里。
也有想明哲保身的中小宗门,则一退再退,只在外围旁观。
不想沾惹是非的还有一个萧如奉,除开一开始作为仙盟督守致辞,之后全程不置一言,眼下更带着羌邑人退至了最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