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点指望,勾着咱们这点老梆子挣扎着活下去了。”黄公公忍不住说道。“陈先生,蜡丸案您受委屈了。可是请您想想,若是秦相还在,今天这个情况,他会说什么?您可是秦相一手栽培的啊。”
“黄公,陈年往事,有的人记着,有的人忘了。很不巧,我是忘了的人。今天一下子见了你们这些故人,确实感慨万千。可是感慨过后,日子还得往前看,你说是吗?”陈瑜和善地说道。
黄公公黯然。
“说得好,陈瑜,向前看。那我倒要问问你了,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来见大汗的,可不去赫拉山城,反而在抚远城呆了这么多天,倒是为何?难道你还能算准大汗此时就在抚远故城?”祖逊捋了捋山羊胡须,问道。
“欲观其人,先观其政。抚远城新附,商旅往来,人员复杂。来这儿,更能够了解大汗的治国理政之方略。而且,说实在的,我本来没有面见大汗的打算,不过是来看看风头罢了。这不,这事儿我自己揣着心思,连儿子都没告诉。”陈瑜从容说道。
“那又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哪怕你认出大汗了,也可以装作不知,蒙混过去啊。”祖逊又问道。
“若是对面不识,日后再来相投,岂不是让大汗看轻于我,笑我无识人之智?”陈瑜傲然说道。
“哈哈哈哈。”祖逊笑了起来:“好个陈怀瑾,你是滴水不漏,应付自如。可我还是不信啊。你这个素来就高踩低的性子,只会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如今大周强势,肃慎不过是偏安辽东而已。就这样,还犯得着你千里迢迢跑来看风色?”
“我为什么不得不来看风色,你们心里就没数啊。那该死的陈隆陈敬德!”陈瑜忍不住骂道。
“咳咳,敬德公一片孤忠,让人钦佩啊。”祖逊咳嗽了两声,笑着说道。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我也不墨迹什么了。陈先生,我忽而都对你是久闻大名,仰慕已久。还请先生屈尊,来助我一臂之力,以成大业。”忽而都站起来,陈恳地说道。
陈瑜肃然说道:“陈瑜不才,愿意为大汗效劳。只是家在祁县,诸事纷杂,恐怕一时之间难以错开身,在辽东久居。还需先回趟家中,料理家务,寻个巧妙的脱身法子……”
“陈怀瑾,你啊你,说要效忠大汗。哪有一计未献,寸功未立,反倒提这么多条件的?你不是来抚远故城呆了许多天吗?你不是来观人识政的吗?那这么多天下来,总该有所得吧,不妨说说。”祖逊说道。
陈瑜淡然一笑,说道:“多谢祖先生提醒。大汗,敢问,你可是要用兵海东?”
“何以见得?”
“便是这抚远城中,粮铁之价不断上涨,酒水也被施以重税,偏偏食盐的价格波澜不惊。我猜,大汗为收松南八部的人心,应该是要用兵海东了。海东粮产不足,又是春季用兵,胜了也会耽误春耕,故而特意囤积粮铁,对酒水施重税也是为了减少粮食损耗。因为要掳掠海东,所以倒也不担心海东方面对于食盐的封锁,故而没有特意囤积。”陈瑜说道。
忽而都笑了笑:“那么,陈先生以为,此时用兵海东如何?”
“时机不错,只是我以为,有一件事情,比用兵海东还要重要,不可不为。”
“何事?”
“筑城,重修抚远故城。”陈瑜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一瞬间,陈翔赫然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