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翔瞪大了眼睛,仿佛瞬间酒醒了一半。他直愣愣地看着忽而都,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忽而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快快请起,没想到,陈先生还认得出我来。”
“此行辽东,本为大汗而来,碰上正主,如何认不出来。”陈瑜笑道。
忽而都挑了挑眉,说道:“为我而来?那倒巧了,我这有两位旧友,倒是特地为了陈先生而来的,想必陈先生也不会陌生。”
说着,忽而都轻轻拍了拍手,侧门被拉开,一名面白无须之人老者搀着另一位一位盲眼老者,缓缓走到席间。
陈瑜看着那盲眼老者,呼吸声不自觉地急促起来。“你还在呢?”陈瑜悠悠地叹道。“看来大汗是早有准备。”
“这把老骨头,也就是这两年的活头了。倒是你啊,我还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你陈怀瑾。”盲眼老头颤颤巍巍地说道。
陈瑜略微侧了侧身子,对着那面白无须的老者一拱手,说:“黄公,身体可还康健?”
“不敢当,终归还能伺候主子几年。”
陈瑜回头,看着一脸困惑之色的陈翔,解释道:“你可知,这两位老者是谁?这位盲眼的老先生,姓祖,单名一个逊字。本是河间寒族,当年在大齐的时候,可是赫赫有名的权相啊。”
“盲公公?”陈翔脱口而出道:“那不是陷害秦相的那个……”
“不错。当年我为了和秦相争权,耍了点手段,结果到头来不过是成为了人家苏勋手中的刀。事到如今,也是悔之晚矣啊。”祖逊徐徐说道。
陈翔看了看自家父亲。秦相,也就是当年大齐的相国秦邦彦,是自家父亲的伯乐,荐主,恩人。祖逊陷害秦相,蜡丸案害得秦相一家被灭门,牵连的朝中大臣不计其数。如今仇人相见,陈瑜竟然只是淡淡地说一句话,就揭过了?
“这位黄公公,当年是大齐宫廷里的老人了,仁义忠厚,深受朝野内外的信赖。”陈瑜接着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内廷之中,让陆景这等妖人蛊惑人主,而我不能匡正,辜负了陛下的隆恩。”黄公公愧疚地说道。
陈瑜舒了口气,抬头问忽而都:“黄公公其人,我是知道的,心性恬淡,也不求功名利禄,能让他远赴辽东。想必大汗也是早有谋划了,您的那位大女婿?”
“先生果然大才,见微知著,不错,我那女婿就是大齐清河王的幼子,原本还想请他一同过来的,但是抚远城里事情多,终归要有人来把这个总。”忽而都笑着说道。
“清河王的后人?那倒是不是嫡支,胜似嫡支了。”陈瑜喃喃说道。
大齐的那位高祖武皇帝,膝下七子,具为英才。其长子高宠更是英武非凡,为大齐立国居功至伟,屡立战功。可惜变生肘腋,死于小人之手,时人怜之。后来,高祖武皇帝去后,皇位传给了次子一脉,由此,高宠一系便与皇室无缘。清河王本为高宠一脉中,最为出色的郡王,周齐对峙之时,也是屡立战功,后来因为谗言不得用,郁郁而亡。大齐灭亡之后,宗室诸王被绞杀殆尽,没想到竟然还有清河王的后人存世。严格算起来,清河王的幼子,算得上是大齐高祖武皇帝的嫡孙了,也有几分号召力。
“怎么样,陈先生,以您之才能,你我共同辅助少主,定能够光复大齐,重开社稷。”黄公公看着陈瑜,热切地说。
陈瑜含笑不语,只是看向忽而都:“大汗好眼光,好魄力。”
忽而都说道:“我也是受过高祖武皇帝恩惠的人,光复大齐,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