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继烈低声道:“此地平静如常,并无异状,看来那两名哑童只奉命传讯,老尼姑还没有到。”
皇甫轩道:“但愿如此,老爷子总宜小心为上。”
田继烈道:“我先进去诱敌,你要注意动静,如果追出来的不是那瞎尼姑,就暂时不可进去。”
皇甫轩点点头。
田继烈举目四顾一眼,袍袖轻拂,人已如怒箭般破空射起,胸小巷左侧屋瓦上落去。
皇甫轩一伏腰,奔向巷口,临去扭领回顾,见樱儿正攀上车辕座位。
只这略一反顾的刹那间,再回头,已不见田继烈的人影。
皇甫轩暗想:这位老爷子“千里追风”的身法是炉火纯青了,可惜稍嫌固执,也太小觑了对手的能耐。心念转动,脚下一用力,身形掠起,也上了屋顶。
他选了一处较高檐角,前面能俯览钱庄内院,后面又能兼顾着街角上的马车,一缩身子躺在瓦沟中。
老福记钱庄内一片漆黑,面朝巷口的后门门旁,却有三点微弱的墨火。
那是三支香,插在门框上的竹管里。信佛的人家,早晚在门口上香敬神,原本是极平常的事,但此时看来,竟有些刺眼。
皇甫轩捡起一块瓦砾,轻轻捏碎,屈指轻弹,三缕劲风疾射而出。
火花爆闪,三支香同时应手熄灭。
就在香火灭时,一条人影突然由钱庄后院冲天射起,直向皇甫轩匿身处扑来。
皇甫轩腕肘疾翻,掌中已扣了一柄飞刀,却看清那人是田继烈。
幸好他飞乃隐而未发,忙低声问道:“下面情形如何?”
田继烈兴奋地道:“咱们运气不错,那瞎尼姑出城去了,根本不在屋里。”
皇甫轩讶道:“真的么?”
田继烈道:“绝对不假,据说大悲师太已抵襄阳,但只留宿在城外,特地命人传她出城问话去了,你午后见到的那两名哑童,就是奉命来传话的。
皇甫轩道:“老爷子从哪里听来这消息?”
田继烈道:“我一下去就制住一名守夜的仆妇,那婆娘不经吓,被我一逼,全说出来了。”
皇甫轩道:“公孙茵现在何处?”
田继烈道:“公孙茵和吴姥姥都被关在钱庄金库里,只留下麻姑负责看守,那麻姑昨晚被你用竹签射中穴道,真气敢破,等于废人,此外,钱庄中再无高手,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咱们也不必用什么偷龙转凤的计谋了,索性下去将人救走,一点都不费事。”
皇甫轩疑重地摇摇头,道:“这件事太出人意外,只恐其中有诈。”
田继烈道:“你去救人,我替你把风,只要弄开金库的铁栅门,咱们就添了两名帮手,有诈也不怕了。”
皇甫轩道:“瞎姑行事谨慎,绝不会这样大意疏忽,依我看,这分明是一个陷阱。”
田继烈道:“怎见得?”
皇甫轩道:“老爷子请想想,这钱庄四周,全是咱们的人,瞎姑若应命出城,她是怎么离开的?怎会不被咱们发觉?”
田继烈怔,无话可答。
皇甫轩又道:“再退一步来说,就算大悲师太要传瞎姑出城问话,瞎姑为了陈报昨夜的变故,也一定会带公孙茵和吴姥姥同去对质,怎会独自前往,把公孙茵两人留在城中?”
田继烈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瞎姑根本没有出城去?”
皇甫轩道:“依我猜测,如果她已经出城,必定带公孙茵同去,老福记钱庄内可能辟有秘密地道,否则,她根本没有出城,很可能藏匿在钱庄金库内,等咱们去中伏上当。”
田继烈道:“我不信。难道她会预卜先知,算定咱们今夜会来?”
皇甫轩道:“她虽然不知道咱们一定会来,但昨夜变故发生后,她至少已发觉钱庄附近布有暗桩,咱们迟早要来探查公孙茵的安危。”
田继烈冷笑道:“就算被称料中了,咱们也不怕,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你在这里替我掠阵把风,我非去金库里看看不可。”
“且慢!”皇甫轩拦阻道:“老爷子若一定要去,也应该由我进去,公孙茵跟你不熟,即使见面,未必肯跟你逃走。”
田继烈道:“她不肯,我扛也把她扛出来。”
竟不听皇甫轩的劝阻,身形一闪,飘落钱庄后院中。
皇甫轩怕他有失,只得紧跟着飞身而下。
院子里寂静无声,迎面是道走廊,两旁有房,走廊口的水椅上,直挺挺坐着一名中年仆妇,怀里抱着一根木棍,已被田继烈制住了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