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习远:“在世人眼中,你已经死了,你可以重新来过。”
陈习远道完,未曾停留,便又迈入了潇潇暮雪中。
曲无邪看着他苍白的背影,忽地叫住了他:“我,又能如何过呢?”
陈习远顿住身形,良久,道:“活着,待时机成熟,记得告发我这个香山县令,就说我勾结山匪,劫走前线粮草,罪大恶极。”
很显然,陈习远说这话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曲无邪眼里温热,迷惑地看着这个矛盾的救命恩人:“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强盗,我的话,没有人信的。”
哪怕他自己也被人欺骗,满腹屈辱,他也没有辩驳的机会,他一冒头,就会被追杀。
他还成了一个瘸子,逃都逃不掉。
陈习远:“那就想办法,让人信。”
曲无邪愣在了原地,陈习远却已经走远,单薄的身姿彻底被黑暗和飞雪掩盖。
当夜,漠北战场上厮杀声震天,朔风之下雪与沙混在了一起,鲜血如瀑,哀怨声久久不散。
程家军全军覆没。
澹州军伤亡殆尽。
西樾军趁机挥鞭南下,踏平了澹州城。
陈习远立在香山县城楼上,看着北边山川上弥漫的硝烟,他像是被风雪石化了一般,心震颤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西樾军很快乘胜南下了,但他们也元气大伤,再加上香山县的地形两边高中间低,能行军的地方容易遭受伏击,敌军耗费了两日才进城。
而后,是一波烧杀抢虐。
好在百姓能逃的大多都逃了,县里与空城无异,陈习远没选择死守城门,而是带着手下的几个衙差,在暗巷中埋下了火药,只要西樾军经过,他便引燃,同归于尽。
奈何,那日夜里,他好不容易等来了西樾军副将百里祁和一队兵马,还未来得及拿出火折子,身后垮了一半的铺楼上就飞来一支黑羽箭,猝不及防地扎进了百里祁的胸膛。
百里祁在他面前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