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69章 事明(1 / 2)当官日常首页

“听说江大人近日公务繁忙啊?”

谢辞从外走进来,落座后握了握腰间佩刀的刀柄,他垂头盯着刀柄上的一颗宝石用指尖点了点,后抬眼去看江麓安。

江麓安将笔搁下,笑了笑,“公务一直都有,如今潘大人入狱,他的差事自然落在我与葛大人身上,自是会比往日还忙些。”

“是吗?”

谢辞挑眉笑笑,他身子往后靠了靠轻一抬下巴,“江大人所言的差事是指在苏州建商学学堂吗?”

江麓安神色未变,他道:“是潘伟琤同你说的?”他说着理了理两边衣袖,慢条斯理的将褶皱抚平,“我还以为他不会开口了呢。”

谢辞细细划过杯沿,“看来江大人已经知道我今日为何而来了。”

江麓安:“只要潘伟琤开了口,你们查到我不是问题。”

谢辞稍稍直起身子,“江大人这么费尽心思的将潘大人送入牢狱当真只是因为政见不和么?”

江麓安笑意嘲讽,“只是?政见不和在谢大人眼中算是小事吗?我与潘伟琤同为苏州官员,倘若我们的政见不和会给百姓带来什么后果谢大人可有想过?若我们的想法不合那么作用到百姓身上苏州政局就会四分五裂。”

“潘伟琤的想法太守旧,若是一味按照以前的方法来治理苏州的话,苏州只会慢慢后退,如今是因苏州富庶根基深重所以看不出问题,可只要去打听打听便知很多地方的治理法子已经发生变化了。”

“创办商学学堂只是第一步,苏州多商户,那我们更应该好好利用这个优势。”

“可潘伟琤却说,自古商贾位低名贱,若我们标新立异创办商学学堂必会被权贵群起而攻之,人们只求功名,将商贾视为低下,学堂创办后不会有好结果。”

“我为了苏州的发展苦苦研究了多久他潘伟琤可曾知道?这么多年来他时常否定我的想法我都能不与他计较,可这一次他明明知道我为此事花费了多少心血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否定我!”

“我所有的努力都被他否定在第一步,他凭什么?就因为他是刺史就要事事依他么?”

“要建苏州第一楼的也是我,但我是利用了葛大人和万坷容提出来的,潘伟琤虽然否定了,但他却说他会考虑!他会考虑?所以这么多年来不是否定我的想法而是否定我这个人!”

“我怎能不恨?这么多年来他否定了我多少次?”

谢辞动作一滞,“所以你伪造了所谓潘大人与商贾勾结贪污的罪证,让大理寺来查他将他关入牢中,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毫无顾忌且没有任何阻拦的实施你的计划。”

江麓安抚掌大笑,他歪了歪头,“我很好奇,我已经将你的视线引到葛阊身上了,你又是如何查到这些的?”

“江大人,寄到都察院的血书是你所为吧?你的确成功将我的注意引到葛阊身上,那么又怎么解释这一封血书呢?若是葛阊伪造了罪证诬陷潘大人,他已经上报了大理寺又何必多此一举提前去知会都察院?”

“而江大人为何会写这封血书?因为江大人你根本不想真让潘大人落罪,你知道都察院收到血书必然会派人来查,这就是为何你要提前知会都察院的原因。”

“你算好了时日都察院已经知晓再将潘大人的罪证上报大理寺,一切正如你计划的进行着,大理寺将潘大人关押,而将调查的方向对准了葛阊和万坷容,没人会留意你的举动。”

“所谓血书,不过是以朱砂为墨罢了,我已经比对过血书和你的字迹,完全出自一人之手,至于你伪造的罪证都是出自一家黑作坊,我已经审过那黑作坊的掌柜,他已经招认了。”

“你说得对,正是因为潘大人开口透露了有关你的线索我才能顺藤摸瓜查到你。”

谢辞轻叹,“你就没想过为何潘大人此时才肯开口吗?”

江麓安蹙眉道:“我听说你曾带了什么人去见他。”

谢辞平淡道:“这只是其一,其二是潘大人也知道他一旦开口我就会查到你,潘大人自始至终都知道是你在诬陷他,可他仍选择闭口不言。”

江麓安身子一僵,面露震惊和不解,“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是我?不可能,他不会知道才对。”他所有支撑一瞬崩塌,他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我只是想让他吃吃苦头,我没想让他落罪的。”

江麓安很早就知道葛阊与万坷容勾结,但他并未有何表示,他一心只想让自己的想法得到潘伟琤的认可。直到苏州第一楼的提议潘伟琤否定后却表示会考虑让江麓安彻底陷入愤怒,他寻了一家黑作坊伪造了潘伟琤的勾结罪证,又写了一封血书寄到都察院让其派人前往苏州来查,他又将罪证上报了大理寺让大理寺将潘伟琤关押。

潘伟琤的罪证齐全但真要去查很快就会发现破绽,江麓安利用葛阊为保全自身急着给潘伟琤定罪的想法让谢辞注意到葛阊,在谢辞费心去查葛阊并且查到葛阊与万坷容勾结的过程中江麓安能够心无旁骛的开展自己被潘伟琤否定了的想法。

这样一来,既能让潘伟琤不再阻碍自己又能借谢辞的手为州府清除葛阊这个祸害。

而那封寄到都察院的血书成了突破口,因为江麓安需要确保有人会还潘伟琤清白。

“江大人,同我走吧。”谢辞静静望着江麓安。

江麓安在桌案前呆滞了许久,最后终是一阵苦笑,他站起身来仰首去看院外阴郁天空,“竟是连一朵晴云都没有。”

谢辞也望了一眼,“怎会没有,是你错过了。”

怎会没有晴云?是你错过了。

又是从何时起他不再留意晴云?

江麓安语调凄凉,“谢大人,有劳你转告潘大人,害他入狱是我之错。”

“你可以亲自对他说。”

江麓安含泪苦笑,“不了,我又何来颜面见他?”

“谢大人,我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谢辞一顿还是应下。

“我入狱后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潘大人。”

“好。”

……

江麓安入狱后葛阊也未能幸免,葛阊与万坷容的勾结属实,大理寺将葛阊一并收押。

而万坷容到底在商场游走多年,比葛阊更加油滑,他不知从何得了消息,连夜逃出苏州城,甚至不顾妻儿还在府邸。

潘伟琤官复原职,配合大理寺全面抓捕万坷容。

“可以啊谢小狗,动作够快的,这就破案了。”

谢辞揽着许宴知,“多亏有你让潘大人开口,不然我也不会查得这么顺利。”

许宴知扬扬眉,“请客。”

“那是自然。”

“诶,万坷容就这样逃了?他的妻儿怎么办?”

谢辞叹了叹,“若万坷容配合,按照律法他的妻儿不会有什么牵连,可偏偏他逃了,这下他的妻儿必会被他连罪。”

谢辞又问她:“你停职停到何时?”

“直说,你想做什么?”

谢辞笑道:“我爹要带我去一趟大伯府中,这万坷容的抓捕没人盯着我又不放心,想让你替我盯个半日。”

“成吧。”许宴中应下。

“你大伯家在何处?”

“苏州城外的小镇上,他们一向喜欢乡野。”

“知道了,你和你爹路上小心些。”

“放心吧,能出什么事?”

翌日,许宴知并未穿官袍,她特意挑了窄袖衣袍用护腕束袖,难得见她主动佩刀,阿桃见她束袖松了便帮她重新系好,“怎么佩刀了?不是只帮谢大人顶半日的差吗?”

“毕竟是抓捕,难免动刀动枪,倘若万坷容在我手底下逃了,谢辞得怨死我。”

“成吧,那你小心些。”

许宴知一转头就见姜祀扒在门边探头,她轻笑朝姜祀招招手,“进来吧。”

姜祀咧嘴一笑蹦蹦跳跳的进来,献宝似的捧着手到她面前。

姜祀手中是两条墨色细带织金抹额。

“抹额?怎么想起来给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