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拿到的印章交给了谢辞,谢辞又亲自去见了潘伟琤。
据潘伟琤所说,这枚印章的确是他的东西,但他不知是何时丢失的。
“州府那边也在催,让我把潘伟琤的罪证上报朝廷,把他的罪彻底定下来。”谢辞撑着脑袋转着茶杯。
许宴知见状只好再拿一个杯子给他倒茶,“州府中谁的反应最大?”
“葛阊,”谢辞顿了顿,又道:“说来也怪,这江麓安全然没有反应,就好像根本不在意州府中发生了这事。”
许宴知抿一口热茶,“这个时候没反应也正常,谁会想和一个入了狱且罪证属实的人扯上关系?”她又说:“倒是这个葛阊,未免表现的太过明显,他就这么希望潘伟琤罪名落实吗?”
谢辞冷哼一声,“我查了那本私账,全是葛阊与万坷容的私下交易往来,恐怕就是葛阊与万坷容联合诬陷潘伟琤。”
许宴知抬眼,“那本私账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暂时不想打草惊蛇,如今我们也只是查到了万坷容与葛阊的勾结,可还是没有证据证明从潘伟琤府中搜出的大量银子不是他勾结商户贪污而来,你找到的那枚印章我也还没有上报。”
“一旦将印章上报,万坷容必会察觉私账丢失,届时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许宴知点点头,又问:“那些被押入狱的商户你可审过?”
“审过,那银子确实他们送去的这一点假不了,但一问为何要送银子他们就个个闭口不谈。”
“一个都没说?”
“一个都没说。”
她道:“莫不是有何把柄落在万坷容手里,都沦落到如此田地了,还在保他?”
谢辞道:“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我还专门去查过他们与万坷容之间的联系,可查来查去也没什么特别的。”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他回:“我还是想从万坷容身上入手。”
许宴知应了一声,后道:“需要我做什么?”
“嗯……你去见见葛阊吧,看看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成。”
“诶对了,过几日是你外公寿辰吧?”
“嗯。”
“要大办吗?”
许宴知起身走至窗边,轻声道:“应是要的,只是他老人家似乎不大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太惹眼。”
谢辞走至她身侧,“他这是顾及你呢,他的寿辰办的太大,你的名头就越盛,难免引人嫉妒。”
“旁人瞧了你外公一个寿辰都要这般盛大,只会觉得你许宴知的家底太殷实,有个一品大员的爹,有个江南富商的外公,你日后在朝中难免偏向权臣而惹人猜忌。”
“好在你爹和你外公都兴建善堂、学堂,在百姓口里的名声还算不错,要不然你们家定是会被人拿此做借口弹劾。”
许宴知沉吟片刻,“办自是要办,只是不可太盛引人闲话,又不可太小丢了颜面,思来想去一番不如重意趣轻花销。”
谢辞点头,“想法是不错,但历来寿宴无非就那几个流程,还能添什么意趣,若要拿我等的想法加进去,难保他老人家受不住。”
许宴知捏捏眉心,轻叹一声,“也是。”
谢辞搭着她的肩,“实不相瞒,我爹的生辰也快到了,我还不知道送他什么好。”
许宴知玩笑道:“送他个大胖孙子或孙女。”
谢辞捶了捶她的肩,“别瞎扯,还没成亲呢?”
许宴知笑笑,又问:“丰京节郡主会来苏州么?”
谢辞摇头,“小侯爷要回来了,她在京中和小侯爷过丰京节。”
她轻笑:“原来谢小狗的丰京节没人陪啊?”
谢辞白她一眼,“谁说没人?你不是人?”
“我说要陪你了吗?”
“许宴知!你敢抛下我一个人你试试!”
许宴知嗤笑,“滚回你自己府里过去,你爹不也是一个人?”
谢辞一撇嘴,“谁知道他想不想让我回去。”
“你没长嘴?自己开口问问能死?”
“我才不问。”
许宴知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扭头看向窗外,“江南一带多富足,苏州更是能在江南名列在前,倘若潘伟琤真与商贾勾结,苏州之景还能如此吗?”
谢辞抱着手倚在窗台,瞥了一眼路上行人,“人一旦选择贪污就不会有尽头,野心只会越来越大,潘伟琤若贪污苏州也不会如此富足。”
许宴知:“我许久没去过南浔古镇了,那是姜家的祖宅。”
“我娘时常同我说起南浔古镇的风景,可我如今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宅子很大,我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自我娘走后,外公就再也没回过祖宅,因为那里有太多我娘留下的痕迹。”
谢辞嗓音也沉了,“我还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娘吧?”
“我娘在生弟弟时难产,那时是我爹第一次做生意失败,正是穷困潦倒的时候,我爹为了救我娘花光了他当时身上所有的银子,可我娘还是没了,连同我那个可怜的弟弟也没了。”
“我娘是个傻女人,什么也不要就跟了我爹,最后连福都没享到就这么去了。”
“我爹为了将我养大,没日没夜的做生意,到各地去做生意,直到有了如今的谢家,他曾对八岁的我说,‘辞儿,方面的错我不会再犯了,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我知道他是在怨自己,怨自己没钱让我娘过上好日子。”
“前年吧,我让他续弦,给我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我怕我远在京城没人陪他他会孤独,人一旦孤独就会想东向西,我怕他想起我娘有一日会随她而去。”
“去年他当真续了弦,我还偷偷溜回去查过他的新夫人,是个丧夫无子的良家女,家世清白,人也温柔贤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替他高兴。”他说时嘴角上扬,“等来年没准真能多个弟弟妹妹,那时谢家才热闹。”
他看着许宴知,“你呢?你想过让你爹续弦吗?”
她点头,“自然想过,可除了被他骂一顿之外什么结果也没有。”
“倘若我真能有个弟弟妹妹,府里也是热闹的,可我爹就是不肯。”
谢辞:“再试试吧,没准真能成呢?”
她一叹,“再说吧。”
谢辞拍拍她的肩,“行了,我也该走了,你别忘了要去见葛阊。”
“我知道。”
……
谢辞走后没多久,许宴知连一壶茶都没喝尽便也离开了。
回姜府时许昌茗一眼便知她心情不佳,问:“怎么了?没玩儿高兴?”
许宴知一抿唇,“没玩儿。”
她一滞,后道:“爹,我想要个弟弟,妹妹也成。”
许昌茗当即戳了戳她的额心,“小兔崽子,你让我从哪给你弄个弟弟妹妹来?我上街给你抢一个来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