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刚醒,她眼眸有些散,她捏了捏眉心缓了片刻,洪辰溪递给她一杯茶,“你梦魇了。”
许宴知坐起身来,喝茶润了润嗓,说:“你怎么来了?”
洪辰溪回:“我去都察院寻你不见,去问了谢大人,他说你在这我便来了。”
他递给许宴知一方锦帕,问:“你梦到什么了?”
许宴知没接,笑拒后拿出自己的锦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梦魇嘛,通常是人最害怕的东西。”
“都是假的。”她这话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
她岔开话题,“你来寻我有何事?”
洪辰溪给了她一封信,“蒋应矩家私开矿场。”
许宴知轻笑,“这是罪证?”
他颔首,“嗯。”
“思来想去,还是交给你最为稳妥。”
许宴知:“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
“你近日很忙,是在查什么吗?”
“你方才的梦魇跟你要查的有关吗?”
许宴知明白他想说什么,她笑了笑起身下榻,“你不必为我担心。”
“近日心中郁闷,你陪我喝酒吧。”
许宴知一愣,似是没料到洪辰溪会说这样的话。
他继续道:“你不是说过吗?若我想,你会陪我喝酒。”
许宴知见他面上没有玩笑之意,神色定定的望着她。
她玩笑道:“你如此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
洪辰溪认真点头,“不是大事,也算正事。”
“喝酒算什么——”
“走吧,我定地方。”
洪辰溪很少在许宴知面前展现这样的不由分说,他总是温和的,虽清冷但柔和,同他相处不会感觉不适。
许是他也察觉自己此言强势,他滞了一瞬,缓下口吻,“我没骗你,我近日心中确实苦闷。”
“好。”
洪辰溪带她去的地方静雅得不似喝酒之地,倒像是文人墨客品茶之所。
虽文雅清静,但桌上的确实是酒。
许宴知闻了闻,还是好酒。
“这样吧,你我一杯酒一句话。”
许宴知挑眉,“怎么算一句话?”
洪辰溪递给她酒杯,“你这句便算,我这句也算。”
许宴知勾唇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她往杯中倒酒,“我近日所查费心却不得好果。”说完,她再次喝尽杯中酒。
洪辰溪一边倒酒一点说:“现在讨论结果好坏未免为时尚早,或许结果早就因你所变。”
等他把酒喝完,许宴知又道:“可我本不该赌,这不该是能赌的,但眼下的确陷入困境。”
“许宴知,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尽心而为便是。”
“倘若牵扯百姓呢?”
洪辰溪静静望她一眼,先喝酒,后说话,“尽心而为,不负其心。”
许宴知何尝不知?可祭祀一事费心费神查到如今始终被困在圈中,没有任何突破口能往上去查背后之人,就仿佛这一切仅是马钟河、赵闫他们所为,他们的上一级甚至能做到销声匿迹,寻不到任何线索。她像是无头的苍蝇,知道祭祀可能会出事,可又具体摸不透此事的真正目的。
尽心而为,不负其心。
她面对的是众多观礼的百姓,她也不知结局是好是坏。
许宴知将酒喝下,“可这不是最好的结果。”
“许宴知,你我都是普通人,这世上之事有你能做的,自然也会有你做不到的,尽心尽力而为,无论结果如何,但求问心无愧。”
他连饮两杯,“此事,你尽力了。”
洪辰溪的酒量其实不算好,几杯酒下肚他已然面颊泛红。
许宴知见状问他:“还继续吗?”
“这得问你,你心中忧郁可有排解?”
她垂眸笑了笑,“那你未免太小看我的酒量了。”
洪辰溪点点头,伸手要去倒酒,“那便继续。”
许宴知拦他,“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洪辰溪抬眸去看她,“你后悔吗?”
“什么?”
“你后悔吗?”
许宴知一顿,后倏地一笑,“我所做的,不该是会后悔之事。”她将他扶起,“今日多谢你,排解烦忧不只是喝醉这一种法子,若身边有良交,自可排解。”
“我希望今后你我二人饮酒只图畅快淋漓,不为烦忧而醉。”
洪辰溪听完半晌憋出一句,“其实我不爱喝酒。”
许宴知“噗嗤”一声,“不爱喝酒就不喝酒,你我还有别的事可做。”
许宴知将他扶上马车,望着他的马车驶远。
姜祀和宁肆在她身后出现。
“走吧,回家。”许宴知笑道。
姜祀挽上她的胳膊,“你心情好些了?”
许宴知捏捏她的鼻尖,“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宁肆道:“自家的马车要是认不出,那算怎么回事?”
姜祀笑眯眯的,“回去的时候买点酥糖吧。”
宁肆默默点头。
“不买,阿桃说你俩最近吃得太多了。”
“哪有~才没有太多。”
宁肆依旧点头。
“说不买就不买,等阿桃说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吃了再买。”
“阿桃说今日就可以。”
许宴知淡笑,“嗯?”
姜祀一缩脖子,小声嘟囔,“不买就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