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无灾看了眼日渐恢复荣光的京都，又转眸看向夏祈安，她的眼角已出现了淡淡的细纹，曾经明亮的眼眸也因这些年她无休止的付出而暗淡了不少，但她看向南沅时却又总能在那双暗淡的眼睛中发现细碎的光。

亓无灾不禁好奇问道：“陛下为什么这么爱南沅？”

为什么？

夏祈安眸中闪过一丝茫然，这个问题她曾问过她的父皇和皇兄，但他们的回答皆是：总有一天祈安会明白的。

“不知道……”只听夏祈安淡淡回答：“从记事起我就是爱南沅，爱子民的。”

“我寻找过答案，但最终一切都归为了我的出生，我生于贵族，享百姓敬重，那我就该爱他们，我一直这样认为。”

亓无灾眉间轻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但紧接着夏祈安唇角露出一抹温如玉的笑，像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她看着窗外的街景，叫卖的商贩，不怕人的青鸟，还有学堂外为自己博前程命运的女子……

小锦鲤看到了她们，挤出人群向她们招手。

夏祈安莞尔抬手回应，她想她知道父皇和皇兄的意思了：“但现在我看到繁华的街道，安居乐业的百姓，连青鸟都生机勃勃的，平静且美好，我想这就是我爱南沅的理由。”

亓无灾撇了撇嘴，丝丝带着凉意的风吹进窗内，亓无灾拿起桌上煮的翻滚的茶壶给夏祈安面前已经凉了的茶续上：“无趣的回答。”

茶香袅袅，夏祈安轻笑：“你不是也一心辅佐我治理南沅吗？”

“我又不是爱南沅。”亓无灾吹了吹有些烫的茶递给夏祈安，一如当年那般无外人之时没有正形：“我是爱陛下～”

夏祈安接过未言，她已经习惯了。

“长闲～亓无灾～”小锦鲤提着衣摆小跑上来。

时间沉淀了亓无灾，却没有沉淀她，除了渐长的年龄，其他一点都没变。

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哟！户部尚书来了～”亓无灾看着小锦鲤小跑过来，站起身拉开一旁的椅子做请的动作。

小锦鲤见此配合的放慢脚步，端着官架子轻咳一声就着亓无灾拉开的椅子坐下：“刑部尚书也在啊～”

“最近京都越来越繁华了，李大人功不可没啊！”亓无灾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递上。

小锦鲤扬了扬下巴，接过继续与她互吹：“亓大人过奖了，没有亓大人和长明会的雷霆手段，我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呢！”

亓无灾笑看着她没再接话，小锦鲤吹了吹茶叶边喝边问：“茶挺香，要了多少钱的？”

“没给钱。”亓无灾答。

小锦鲤顿感不妙就要把茶水吐回杯子，不想亓无灾眼疾手快的抬手捂住她的嘴，稍稍用力迫使她仰头将茶水吞下。

“咳咳咳……”茶水洒了一身，口中的茶水被迫过喉，小锦鲤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亓无灾假情假意的拍着小锦鲤的后背：“李大人也觉得这茶一般吗？我和陛下也是这么觉得，天子脚下富贵人家可不喝这么烂的茶，小心倒～闭～”

“亓无灾！”小锦鲤愤愤的伸手扯下亓无灾的衣领，将她拉至面前，咬牙切齿：“坐我上等厢房，喝我最贵的茶，还敢咒我的茶馆倒闭！”

“不给钱就直说！整条街都是我的！我差你那两块铜板？”

“哈哈哈～李大人威武～”

夏祈安轻笑，没有参与她们之间的打闹，不因其他，而是在她的世界里，她们的声音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她的耳朵越来越不行了。

一开始她还会给自己施针，可次数多了，银针效果也不佳了，索性除了上朝她也不管了。

“别担心。”

见夏祈安一直不说话只看学堂的方向，小锦鲤以为她担心学堂办不起来，便推开亓无灾坐到她的旁边：“南沅内几乎所有女子都奉你为神，她们巴不得成为像你一样的巾帼英雄，只有名额不够，没有学堂招不满的可能！”

“嗯。”夏祈安低应，眼中欣慰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与夏祈安小锦鲤在意的相反，亓无灾敏锐的发现学堂那有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她们的方向。

只见她走到两人身后，单手支在夏祈安身后的椅子上，右眉轻挑的问道：“他是谁？”

顺着亓无灾的视线，小锦鲤看向那个身着学生服，长发半盘的少年，少年温和有礼的与那些要入学堂的姑娘交流，举手投足间竟有一丝华如银的影子。

“啊，是华公子的学生，今天来帮忙的。”小锦鲤介绍道：“华公子的学生中属他最出色，华公子有意将来退出朝堂时让他继承衣钵。”

亓无灾听后轻嗤一声，在那少年再次看向她们的方向时，抬手一把将窗户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我看他不想继承华公子的衣钵，反倒想成为陛下的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