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川始终无法说出话来。
不是她的话太尖锐,是他根本答不上来。
放弃了那么多,忍受了那么多,在最后也就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裴佑川,其实我们走到这里刚刚好,回到以前窗户纸还没有捅破的时候,我们偶尔还会见面,还会联系。”
“挺好的。”
俞清梨看他迟迟没说上话来,也不恼。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看淡了许多,那些放不下的执念也早已经化作灰烬,随风吹散。
她承认当初报名参加西部计划是有赌气的成分,为的就是能看到他主动来找自己。
可她等了好久,却等到了他和当红女星的绯闻。
要知道,她支教的地方信号真的很差。
当时为了找信号上网,她大晚上站在贫瘠的黄土山上,刮起来的风都带泥沙,用一张白净的纸巾擦一下,上面都是黄色的。
她只记得那晚风很大,泥沙都吹进她眼睛里去了,眼泪不停地流。
第二天仍能按常给小朋友上课。
再去找信号的就是和京姩打电话那次,倒霉得很,遇上地震了。
“裴佑川,我从不吃回头草。”
“当年你和我提分手的时候,我就说过了。”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从没把我说过的话当回事儿。”
俞清梨很清楚,只有表明态度,才能对得起自己。
即便内心曾蠢蠢欲动过,但她拎得清。
如果欲盖弥彰把曾经的一切抛之脑后,她只会觉得自己太贱了。
好半晌,裴佑川才回上话来:
“好。”
-
医生对俞清梨这段时间的康复训练做了个评估,找她单独在办公室里谈这件事。
“以报告上的指标显示……”医生顿了顿,“效果并不显着,接下来的训练可能要加大强度。”
俞清梨放在腿上的双手相握着,力道大得手指上都是红印,强撑起一个礼貌的微笑。
“还是不太乐观吧?”
“是的。”医生也不避讳了。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出了医生办公室,她独自回到康复训练室,里面摆设着各种训练器材,有几个人正在医务人员的引导下接受行走的训练。
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康复训练的第三期,而她还停留在第二期,还需要在医务人员的协助下进行被动的运动。
俞清梨拒绝了医务人员的帮助,她像是想要证明些什么,独自扶着墙反复做踮脚动作。
那双不争气的腿总是在发抖,稍有不慎她就摔倒在地上,手脚摔出了淤青也没停下来歇息。
一直练到晚上八点,她才结束今天的训练。
坐着轮椅回到更衣室里,边擦着汗边拿出手机来看,发现有二十多条未接来电。
都来自母亲谢竹然。
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她打电话的目的。
对于白天医生说的那个结果,俞清梨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看到这一大串未接来电的时候,她更是烦躁不已。
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给谢竹然回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谢竹然首先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声:
“俞清梨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走了不告诉我?!”
“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了吗?!你是腿不要得了,不是耳朵不要得!”
那句‘腿不要得’刺痛俞清梨的心脏。
这种痛是丝丝缕缕渗透进四肢百骸,不是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