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忽然被掐住,血脉紧绷的窒息感让元姒忽而想起从前……东海太子坠河风波平息后,元姒从天牢回到九琉仙岛时,元尊也是这样掐住了她的脖子,眼中惊骇的恨意,似乎要将她吞没。
元姒被那股赤裸的恨意吓住了,她知道元尊讨厌她,偏爱元耒,她以为是她做得不够好,不出彩,所以元尊才不亲近她。
她一直想着,若有朝一日她扬名立万,或许元尊对她的态度会有所改变,会给她母亲的慈爱。
可就在那一刻,她意识到,元尊对她并非是厌恶那么简单,而是恨,深沉的仇恨。
可是元姒想不通……母亲为何对她怀有如此大的恨意?
莫名其妙,就被宣判了死刑,没有走出困境的方法。
元姒在九琉仙岛闭关修炼了一年,仙界传闻是禁足,事实上元姒是重伤瘫痪无法出行才销声匿迹了一年,而导致那身伤的罪魁祸首正是女帝。
那一年,元姒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不再对元尊抱有期待,也开始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脚下一片荒芜,大风随时会吹向她,生存的法则就是野蛮扎根,排除一切不利于自己的事物,将荒芜变成绿洲。
元姒从出生就被抛弃了,所以十分惧怕混乱不明的关系,也没办法理解那种令人不安的情爱。这种不安 ,若能化出一根具象的绳子将她与其牢牢捆绑,或许能够消解。可是只能靠一种看不见又若有若无的情感来维系,这对元姒来说是折磨。
她以为若想把赤化潋留在身边,就要紧紧抓住他,用尽全力,尽可能满足他,让他离不开自己,或许就能留住他。
后来元姒才意识到她错了,让她不安的并非漫长岁月里的形单影只,而是自己的一无所有。如果不向自己,而是向别的存在寻求精神或其他稳定,那么这存在消失的时候,她的世界一定会崩塌。
被所有神仙唾弃质疑的时候,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汹涌地扑向赤化潋,他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厌恶。
元姒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这丑陋又心寒的面容。
果然,情爱是傻子才会着迷的游戏。
重伤将愈时,她偷偷去了压着父亲的那座山,第一次见到了这位拥有血缘的陌生男子。
虽是男子,容貌却极其艳丽,像一朵开在黑暗里的白牡丹,高傲却不失淡雅,六界又得几回见。
父亲与她有七分相似,一头银发胜初雪,肤如凝脂,一束微弱的光从密厚的岩石中挤出倾洒在他身上,似乎连肌肤都是透明的。穿了一袭紫色的长袍,像幽夜中的稀世珍宝,同时拥有极其冲突的明丽与暗淡。
他脸上唯余淡漠,眼中好似装了一潭死水,半点波澜都掀不起。
似生已死。
那副美丽的躯壳锁住了绝望空洞的灵魂。
父亲对她的到来无动于衷,她站了许久,临走时试探性地喊了一句:“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