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店铺、食货买卖吗?”
“我们的钱底下能用吗?我要不要提前攒点儿?”
……
公孙赫的问题刚开始还挺正常,到后面就暴露了商贾属性,歪到姥姥家去了。
沈姚一脸无奈,他了解甚少,可以说在乡野山林呆了几年,根本没机会进城,不过想到银钱,他给出肯定回答,“钱是好东西。”
“我就知道,没钱寸步难行!”公孙赫一激动,牵扯到膝盖的伤,疼到直不起腰。
“这些以后再说,你还是先去看伤吧?”沈姚看着都觉得疼。
公孙赫刚想拒绝,嬴政却开口道:“大秦的丞相可不能是瘸子……”
底下两个人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可是嬴政头一回关心公孙赫,当真受宠若惊……
任他们两个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嬴政这么说的原因……十分纯粹……
嬴政和沈姚先行一步,公孙赫由宫人搀扶着坐上软轿。
冬春交接,天气变幻,大殿长廊外湿了一片,下雨了……夹着雪……淅淅沥沥……
不远转弯处有一队人,沈姚仔细一瞧,为首的是扶苏,还有公孙姀跟在旁边。
才八岁多,仍是规行矩步,长高不少,眉眼间与嬴政越来越像,公孙姀瘦了些,没了婴儿肥,长相完全继承父母的优点。
那边显然也看到了,本走得稳当,扶苏猛得一顿,跑过来,衣摆拂卷。
“还是有些进步的,扶苏有变活泼哎……”沈姚夸赞道。
“夫子!”随着一声急切的呼唤,扶苏已到眼前,张开双臂迫不及待抱上去,却被嬴政伸手及时拦住了,“您终于回来了!”
这语气没有分毫变化,沈姚难以置信低头,扶苏红了眼,哭着又笑了……
惊喜就是来得这么突然,沈姚百思不得其解,扶苏与自己相识远不如公孙赫久,怎么看他的样子像是一点没忘?
沈姚脱口而出道,“扶苏……”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嬴政低声提醒,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扶苏欲言又止,但还是退开了。
沈姚也知道宫中人多口杂,侍从们都在。
公孙姀站在旁边,眼睛转得溜圆,看不懂扶苏的举动,还是按照老规矩给嬴政行了礼,又迟疑着给沈姚行了一礼。
不会吧?
姀姀也能看见?虽然是好事,但完全找不到规律。
“走吧……先回去……”
公孙赫坐在轿上,看着几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啧啧”两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长叹了口气……
早说这闺女白养了,他这活爹伤了,都没看到,养儿防老,简直屁话,还是趁年轻多赚点钱,留着下去花……
轿子一阵颠簸,抬轿的人以为丞相疼得受不住,步伐更快,冷风夹着雨水迎面袭来,轿上的人彻底死心了……
另一边,有段没长廊的路,宫人早早撑开伞在前等候,嬴政接过伞,挥了挥手,不让任何人插手,他举着伞,自然贴在沈姚身旁,行云流水像是做过无数次……
雨打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响声,汇聚成水流倾向一侧,沈姚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两人像是行走在岁月的光影里,步履蹁跹,冷风止步,隔绝万顷雨雪……
杂乱的思绪里,沈姚理不清,他们……还有政政……记得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竟能抵御时间的洗礼与冲刷……
嬴政望着沈姚垂头思索的模样,不动声色。
两把伞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侍从们远远跟在后面,不少人心里泛起嘀咕,走在最后的一个忍不住说了出来。
“陛下今日真是奇怪,忽冷忽热……”
“不是一直都这样,你可少发牢骚!”一人压低嗓音悄悄回应。
“平常不是这样的,你没看刚刚小公子扑过来与陛下那般亲昵,陛下还担心公子摔了,迎上去扶着……”他入宫多年还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父慈子孝还不好?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
“说得也是……”侍从煞有其事点点头,也不再胡思乱想,上头人高兴,做奴的也替他们开心。
“不过……”
“不过什么!”那人怕被发现,又气又惧。
侍从微微抬头,视野里只看到最前面的伞尖,面露诧异,自顾自道:“陛下好像不会撑伞……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