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的尸首被拖出去,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印,很快有宫人擦拭,没多久又一尘不染。
这或许就是命吧?沈姚短暂唏嘘一下,再没其它想法,大部分官员更是漠不关心。
小插曲过后,沈姚看着底下人与嬴政汇报,哪怕知道无人能瞧见,还是渐渐感觉不对劲,大概有种老师上课,自己在底下开小差,紧张又刺激。
偏偏嬴政淡然自若,认真与听臣子论政,但每次都能在沈姚想起身时,精准抓获。
那眼神大概意思是:你敢起来试试……
试试虽然不会逝世,但沈姚不想没事找事,哄人还挺费精力的。
奇怪的一点……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公孙赫在阐述时,望向嬴政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停留在自己身上。
不会吧?
沈姚有些忐忑,打了个招呼,对方没有回应,却收回了视线,这操作使他心中的疑虑不降反增。
早朝过后,大臣们陆续离开,除了公孙赫……
大殿内只余三人,所有侍从都被嬴政赶出去。
沈姚正想再试探一下,公孙赫忽然开口:“你是……永乐侯?”
这陈述又略带探究的语气,让沈姚措手不及,一旁的嬴政神色如常,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但斜睨了身侧一眼,带着关切。
“你……怎么了?”这样陌生的眼神,哪怕是刚穿越来,第一次见面,也不曾有过。
公孙赫哪里说得出理由,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脑海中残余的模糊片段里,此人是大秦的永乐侯,鲜少露面,后来好像是重伤而亡,彼此该是同僚,不应有过多交集,可最近的记忆里两人像是多年好友……
这般矛盾交织,已超出了公孙赫的理解范畴。
“他忘了,那些记忆在你离开后慢慢消失……但没全忘……”,身为“局外人”的嬴政适时给出解释,公孙赫这个人精明多谋,有些事情不挑明,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姚回来的不是时候,却又正正好好,抓住了那一点残留的尾巴……即将消亡的记忆……
公孙赫凭着这一点,看得见沈姚,不过对他来说,那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这样的结果是沈姚没有预料到的,原来其他人是因为不记得才看不见……
此时沈姚的心情极度复杂,他该庆幸还是难过?利落地从皇位上起身,刚才虽然是逢场作戏,玩闹而已,但总归不想给公孙赫留下不良印象。
“公孙……”话到嘴边,沈姚及时改口,“丞相……好久不见……”
公孙赫嘴角绷着,面前人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差错,但太奇怪了,他并不想说客套话,冥冥之中设想两人应该热络地叙旧,就算不是勾肩搭背,也不该是冷冰冰的你来我往。
“麻烦侯爷近前几步……”
沈姚转头看了看嬴政,迟疑着走下台阶,在几步外停下脚步。
公孙赫慢慢靠近,“哎……”举起的手本想拍在沈姚肩上,结果竟直接穿过,凝固的表情里,又飞速闪过惊慌。
沈姚搀扶的手同样穿过公孙赫的胳膊,眼睁睁看他踉跄了几步,刹不住车,冲跪在地上,砸出沉闷的响声。
“嘶……”公孙赫始料未及,俊美的脸疼到抽搐,谁也没告诉他鬼是碰不着的啊……
“公孙赫,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太医令?”
相比沈姚的担忧,嬴政很给面子抬眼一瞥,仿佛已是天大的恩赐。
“没事……”公孙赫咬牙站起来,分出一秒暗想这大殿的地砖真是结实……
“你这说话的方式就对了……”公孙赫看了看两人的表情,真是百分百的契合,一个关怀备至,一个不管不顾,甚至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都是嫌弃,跟看“白痴”似的。
白痴?
这是什么形容?
公孙赫不知道脑子里为什么冒出这个词,好像记忆里嬴政总是这样,无数次想干掉自己又干不掉的样子……可他这丞相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这样看来,是少了重要的中间环节,让整个画面显得滑稽,不然怎么解释嬴政对着一片虚无笑得开怀……
“忘了就忘了,你就像从前一样,我适应能力很强……”经过公孙赫缜密的思考,他得出一个结论:能得嬴政赏识,说明此人为官上乘,珍儿常把直觉挂在嘴边,他今日也拿来一用,直觉告诉他,沈姚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闻言,沈姚欣然一笑,点了点头,这话看似不着调,他却深知,已是公孙赫表明的最大诚意……
“所以你这是……死而复生?”公孙赫一脸好奇,没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算是吧……”
“那底下什么样子?”
“领头的长什么样?人样吗?”
“有十八层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