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
“老奶奶?”
“都走了多少年了。”
“前个遇到老门邻,”家丽手扶着栏杆,“说人家问她,你现在跟谁住啊?她来一句,跟老奶奶。”
“可不,还说跟老奶奶住,我看她最后也是跟刘妈一样,痴呆。”
家文说:“一辈子就那样人,什么时候不糊涂。”
“这老六也是,就甩手了。”
大姐主意已定。家文不好再劝,又细问了问安排。谈到美心。家丽说:“她现在都糊涂了。”
家丽道:“搞不好,老妈子妈,土语:第三声月月工资都是老六攥着,顶多分给她一点零花。”
“没下帖子。”家丽说,“现在家里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冬结婚不让她们破费,将来,也都别来找我。”
家文也是叹气。
家丽说:“小冬结婚,娘家这边到时候就你受累,陪着去接新娘。”家文问:“不请她们了。”
谈完这,姊妹俩一时无话。说什么呢。家弄成这个样子。家丽有领着家文在屋里转转。家丽感叹,“本来说是买两个小套,小冬不干。”
姊妹俩站在阳台上,远远地,看得到淮河。灰绿色的长带子。
“这孩子。”
淮南房子多,很快看中一套现房,精装修,拎包入住。一桩大事落地,开始准备婚礼。这日,家丽叫家文一起来看新房。
“现在月月他爸还得还贷款。”
谁知小冬不干。理由是,家里的钱都被小年霍霍掉了,香港街的房子,是他仅剩的可以继承的“祖产”,再卖掉,太不划算。死活不让卖。建国和家丽只好就范,改变方案:香港街的房子不卖,还是老两口住着,再买一套新房——贷款买,给小冬和王梦结婚用。房贷从建国月月工资里扣。减轻小冬的负担。
“还多少年?”
一把掏。家里没那多钱。建国和家丽商量,打算把香港街的大房子卖了,用这个钱,再买两套小点的。一套给小冬和王梦。一套老两口养老住。一楼潮,对关节不好,建国也想往高层搬搬。
家丽说二十年。家文在心里算算日子,不由得一惊,二十年,姐夫都多大了?七老八十还在还贷。真叫蜡炬成灰泪始干。
建国和家丽原本的意思是,跟儿子媳妇住一起,肯定有矛盾,所还是分开,小两口单住。那就涉及到买房的问题。
家丽劝家文,“你有机会,也弄套小的,老了打扫卫生方便,再一个,也得有个自己的窝。”家文深表同意。
既然定下来,结婚的房子是个问题。
家丽叹息,“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行了,就她吧。田家庵找遍了,也没几个能对上眼的,”家丽喟叹,“美丑其次,只要能安安泰泰过日子。”
家文想问问小年的情况,但刚问一句,家丽就挡了回来。她便不再多问。
“怕影响后代。”
都准备好。小冬结婚结得快。果真是家文送亲。一鼓作气弄下来,请个酒席,作罢。老五听到不愿意,非要何其庆来送礼,又要免费给贴墙纸。家丽好说歹说,才拒绝掉。
“又不跟你过,你还管皮黑皮白。”家丽啐他。
家喜肚子起来了,得到外甥结婚的消息,对宏宇说:“有钱结婚,说还买了房,我那五万就是不肯还。”
“就是皮子黑了点。”建国说。
宏宇只能劝她,“别想了,就当买个教训。”
“废话!他要觉得不行,能往家带吗?”家丽越老脾气越大。
“这教训也太惨重了点。”家喜扶着肚子,不自在,“那人又来问方子了,妈死活不肯吐出来。”
“别你看不错,得你儿子看不错才行。”建国杠她一句。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对孩子不好。”宏宇顾全大局。
“我看王梦不错。”家丽对建国说。
“孩子孩子,你就知道孩子,你不看看你老婆受了多少气。”
在家丽看来,大儿媳进门,她没有把好关。事实证明,失败了。这二儿媳,万不能再不仔细。选了一大圈,托人介绍、相亲,有的看不上他,有的他看不上,家丽一直给儿子灌输一个观点:找老婆,不用太漂亮的,但得知书达理,能勤俭持家。终于缘份到了,碰到一个。硕士研究生毕业,在理工大学教书,本地人,就是长相一般。人家也选,搬到时候了,不等再等,图小冬工作不错,长相端正。家丽见了人,立刻敲定。就她吧。婚姻就那么回事,缺啥补啥,各取所需。
宏宇嘀咕,“谁敢给你气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