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仇,啥时候能报?
几天后,一切都尘埃落定后,窦豆陪菊地,去了一趟楚晋人民医院,看望云躲。
云躲是个命大的,子弹差点就射中心脏。
现在已经度过危险期,出了重症监控室,已经挪到了普通病房。
因为动了一个大手术,暂时躺在床上还不能动。
云躲这段时间想的最多的都是唐海潮。
可是,她躺在医院好几天了,都没见到唐海潮。
她知道,唐海潮再也不是过去的唐海潮了。
他是个陌生的唐海潮,是个重获新生唐海潮。
他冷静自持,沉默寡言,不拘言笑。
甚至变得有些冷漠无情。
那天夜晚,他出现在菊地幸二面前时,给她的印象就是如此。
他再也不是那个重情重义,温暖和煦的大男孩唐海潮。
他蜕变了,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听说菊地要来看她,她设想了很多种相见的场景,就是没想到,他是那样的应付,和不走心。
自然,她被绑架不是唐海潮的错,但是,却是因他而起,因他差点送命。
唐海潮除了向她表示道歉,提出补偿建议,还问她需要什么。
云躲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云躲看了看窦豆,窦豆识趣地躲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但是,不容云躲说出什么,他说了句,“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跟窦豆联系。”
他就那样走了。
经历了一次生死,云躲清醒了很多,冷静了很多,她思前想后,只能无奈的叹息。
走到这一步,还奢求什么?
她怪唐海潮差点害她丧命,她何尝不是害唐海潮差点送命,不仅如此,她还害得唐海平差点倒闭破产。
就算他们扯平了,今生两不相欠。
没过多大会儿,菊地就一脸平静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他牵起窦豆的手,“走吧。”
窦豆道,“我跟云躲告个别,再跟她说句话。”
菊地道,“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
窦豆摆了下手,“好的,我就来。”
窦豆看着病床上,神情麻木,眼光无神的云躲说,“有件事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云躲面无表情地道,“说。”
窦豆平静道,“你父亲云天昊有个私生子,五岁了,在徐汇区小明星上幼儿园。
你父亲去世后,孩子的母亲就出国了。
孩子现在寄养在朋友家里。”
窦豆把一张纸头放在床头柜上,上面详细地写了孩子所有信息。
这事是乔波告诉她的。
云躲生硬地说,“谢谢。”
窦豆道,“真心祝福你早日康复。
再见,再也不见!”
窦豆走后,云躲想到窦豆脱下自己的外衣,仅穿一件文胸,用牙齿撕咬衣服,给她缠裹伤口的一幕。
还想起了,她大声对她说,“你要挺住,我不会让你死的!”
真到要死的时候,她是非常害怕的。
还是活着好。
是她给了她温暖以及和死神抗争的勇气。
云躲的眼角,沁出一滴热泪。
一直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
几天后,唐海平在百忙中抽空亲莅丽江,来看他一直牵肠挂肚的弟弟唐海潮。
在雷叔的操持下,菊地、乔波、窦豆、阿依丹丹,以及魏成民、黑驴等人相聚在丽江揽胜阁大酒店。
是庆功宴,也是告别宴。
酒宴结束,第二天,雷叔带着菊地直飞约翰内斯堡。
何足道功夫不行,怕他成为累赘,没让他随菊地回国,让他留守东京,密切关注菊地幸一的举动。
今天,他会从东京飞往约翰内斯堡,在那里跟菊地汇合。
窦豆让雷叔把阿依丹丹带走,说用不着阿依丹丹了。
阿依丹丹死活不愿意离开窦豆。
窦豆哭丧着脸说,“我养不起她,她太能吃了。”
雷叔笑道,“这事好办,回头让乔老大给你点生活补贴。”
窦豆眉开眼笑,“那行啊,你们的员工你们发工资,付生活补贴,那是应该的。”
乔波又暗自腹诽:你就缺那点钱吗?整天一副见钱眼开的小家子气。
后来趁没人时,他就问了出来。
窦豆翻个小白眼,说:“等你做了父亲就知道,会哭的娃有人疼,会哭的娃有奶吃!”
乔波为此陷入深层次反省中。窦豆这招几乎百发百中,可是他做不到啊,他是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
就看菊地怎么跟他父亲相处了,他们都是缺乏父爱的人。
送雷叔他们进去检票口时,窦豆客气道,“雷叔,欢迎您八月份到楚晋来玩。
吃住、泡温泉,我全包了。”
雷叔笑道,“可不能随便许诺哦,许了就得兑现。”
窦豆拍拍不算丰满的小胸脯,豪气干云地说,“那是当然。”
雷叔“哈哈哈哈”地大笑,笑得有点狡猾是怎么回事?
话说唐海平跟窦豆一起,送走菊地以后,原本也要立刻返回上海的。
却临时变卦,应魏成民邀请,打算去他家里闲住两天,顺便随魏成民在丽江溜达溜达。
窦豆则带着小郑、阿依丹丹、乔波、杰森几个送走菊地后,没出机场,直接飞去了重庆。
她根本就不知道唐海平没回上海这件事。
魏成民习惯成自然地每天中午和晚上时间,在凌霄大院吃饭。
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把唐海平也带到了凌霄大院。
唐海平也很想看看他的员工,窦豆他们生活和工作的地方。
就由魏成民带着,一间屋一间屋地看过去。办公室、宿舍、卫生间、厨房……
这就溜达到了白铁原的卧室。
碰巧,白铁原正坐在卧室里,跟筷子一起缠毛线。
她估算着,孩子出生不久,等出了月子,天就渐凉了。
小毛衣、小毛裤、小帽子,都要织起来。
魏成民不外地直接走进白铁原的卧室,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到了这时候,再问怎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就是:有异动吗?有生产的迹象吗?
白铁原则是惊异地看着唐海平,胡乱地应付道,“挺好的,没什么动静。”
魏成民看到唐海平大惊失色的眼睛,才想起来介绍说,“这是窦豆的姐姐。”
唐海平心说,“这不是窦豆的师母吗?怎么又成姐姐了?是我认错人了?”
白铁原大大方方地握住唐海平的手,道,“老唐,你好!”
唐海平这才从错愕中清醒,他并没有认错人。
魏成民吃惊道,“你们认识?”
白铁原说,“都坐吧,慢慢说。”
她让筷子去搬两把椅子过来,再送一壶茶。
这才把跟唐海平见过面,以及与倪宪鹏的关系,为什么离开上海,为什么会来到楚晋,还有在楚晋怎么遇到窦豆,被窦豆接到丽江,躲在凌霄大院待产的事,对魏成民和唐海平一一道来。
并请求唐海平替她保密,她是高龄产妇,她不希望在她顺利生下孩子之前,跟倪宪鹏和他家任何人,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唐海平感慨道,“窦豆这孩子啊,总是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来。”
他跟魏成民和白铁原讲述了,窦豆帮助唐宋考大学的事,和冒充唐宋姐姐给唐宋开家长会的事。
还说了唐宋有个相依为命的好姐姐叫糖豆豆,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就是没人知道唐宋的亲爹亲娘是谁。
唐宋早几天已经接到国防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如果没有窦豆,唐宋别说抓住这么难得的机会了,就是普通大学,他也考不上。”
众人皆是唏嘘,魏成民说道,“怎么从来没听窦豆说过这事呢?”
白铁原道,“她就是这样的孩子,很多时候精明过人,很多时候又没心没肺的。
不知道明里暗里帮过多少人,从来不记在心里,不挂在嘴上,做过就忘。”
唐海平又道,“难怪倪宪鹏总说,窦豆对他这个师父不尊不敬不孝。
经常毫不留情地怼他。
我还以为窦豆对他有意见呢,还开导过窦豆,要体贴他的不容易,不要总怼他,让他伤心,原来窦豆怼他,都是替师母打抱不平呢。”
白铁原笑道,“她是个讲义气的姑娘。
她老是埋怨,凭什么你挺着大肚子受苦受难。
师父他在上海游手好闲。”
唐海平笑得幸灾乐祸,“怼得好,就得窦豆怼他,不然他就真成咸鱼老腊肉了,没有斗志,也失去了上进心。”
白铁原叹了口气。
唐海平问道,“我看你这肚子挺大的,快到时候了吧。”
白铁原道,“嗯,预产期在八月初,还有半个月左右吧。”
唐海平试探问道,“不让老倪过来,窦豆他们行吗?都是一群孩子。”唐海平很想给他的老伙计,制造个机会,让他们破镜重圆。
白铁原道,“不是还有魏哥呢吗?”
魏成民道,“别看是一群孩子,做事可周到了。
我看就是倪宪鹏本人,也未必有窦豆会操心,会安排。
你看,门口的小丫头叫筷子,就是贴身照顾小白的。
吃喝拉撒、散步、孕检,寸步不离,连睡觉都跟小白一间屋睡。
所有婴儿需要的东西,小襁褓、小衣服、尿不湿、奶瓶等都准备的非常充足,三两天就让杂役拿出去,在太阳下暴晒。
月子中心也找好了,小丫头去陪着住一个月。
医院也早就托人打了招呼。
除了你想不到的,就没有窦豆做不到的。”
唐海平叹服,摇了摇头道,“老倪绝对做不到这种地步!”
白铁原道,“我在上海时,就跟倪宪鹏说过,窦豆就是我的贴身小棉袄,事实证明,我果然享她的福啊!”
魏成民感慨道,“我们都享她的福。
家务里,我最不喜欢烧饭。
老唐你看,我现在每天把嘴巴带过来就行了,吃过饭,嘴巴一擦,抬脚就走人,顺便散散步。”
魏成民不由得嘚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