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又慢又累,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了。
“罢了,”姜晏宁劝住了她,“让他弄吧... ...他心里也不好受,总要有些事情做,才不至于垮了。”
她是最了解陆司昀的。
不管陆司昀现在看起来表现得多么平常,恐怕他的心里,也是难过的。
她的病愈发的严重了,回天乏力。
恐怕日子已经不多了,陆司昀应是最难受的那个。
总要有些事情做,才能让他不至于一直守着她,深陷绝望,逐渐沉沦。
“是。”叶氏淡淡的应下,看着婆母望向公爹的眼神,内心深受触动,莞尔笑着。
“你笑什么?”姜晏宁好奇,总觉得叶氏有话要说。
“儿媳是觉得,婆母... ...果然是这世上最特别的女子。”叶氏说道,在她的眼里,眼前的姜晏宁绝非一个区区病弱之人,“儿媳听说过不少婆母的事情,未曾见过婆母之前,也像寻常人那般想象着婆母定是一个... ...怒目圆睁、面相凶狠的般若模样,所以才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所向披靡。
说着,她自己便忍不住笑了。
“未见我时,你想象出来的我的样子,竟是这般的面目可憎?”姜晏宁没有责怪她,只是好奇,原来自己在那些未曾见过面的人眼中,是如此的可怕。
“那时候只听说婆母是如何如何的厉害,连当年的勒沁王都是婆母杀的,能杀得了那样凶狠之人的骁定将军,想说定是个... ...比他还要凶狠的人吧。”叶氏道。
故而... ...当初与陆喻洲暗生情愫,却听说他正是姜晏宁的大儿子,一瞬间心里没了底,还险些跑了来着。
“难不成当时,阿丑对你求而不得,苦苦追寻,竟也有我的关系?”姜晏宁豁然开朗。
八成是这新妇当年得知,陆喻洲的娘亲是她,心生畏惧,才迟迟不肯认爱,拖了那么些时候的。
只怕她也曾是叶氏诸多顾虑之一吧。
叶氏低头苦笑。
知道自己婆母是个上得了战场杀伐果决的主儿,谁又能不紧张呢。
姜晏宁细想了想,“也是,若我未嫁时,得知将来的婆母是个这样的人,也是会好好犹豫一番的。”
不过好在,她是幸运那个... ...
这一生所遇之人,大都良善,极是宽厚。
“是因为儿媳是个寻常人,没有婆母那样的本事,也不通这世家的规矩和礼节,唯恐自己做得不好... ...令夫君和陆家蒙羞。”叶氏略显窘迫,正值芳华之际,却在家人的安排下茫然无知地嫁了个男人,那男人又是个短命的,连累她年纪轻轻成了寡妇,遭婆家嫌弃,只能带着褚婴黯然离开。
本以为一生就这样过了,却刚好遇见了陆喻洲。
若她不曾丧夫,不曾婚配,哪怕是出身低些,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如此配不上他。
陆喻洲相貌俊美,学问无双,放眼京城只怕都挑不出来第二个。
那样英姿勃发的年纪,早早便榜上有名,是先帝跟前受重用的人。
她怎能没有顾虑呢?
世家大族怎能容忍她这样的女子,怎能容得下她的儿子?更何况是陆家... ...那样极贵重的门第,他的父亲数次拜相,母亲又是手握天策营、率军西境鏖战的姜晏宁。
可若让她舍了亲生的儿子,隐瞒一切嫁给陆喻洲,她的教养也允许她这么做的。
所以割舍和陆喻洲间的感情,各自生活,才是那时最好的选择。“儿媳自知并非夫君良配,我这般惹是非的名声,只怕会给夫君招来许多麻烦,所以那时... ...想着躲一阵子,等他忘了这段感情便好,家中应自会为他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婚事。他不该被我这样的人拖入泥潭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