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晏宁静静地听着。
如同她猜测的一样,初次从四嫂口中闻听陆喻洲的情事,并且知晓叶氏的存在时,她也很震惊。
想着宗族定是不会容忍,未来的豫国公娶一个这般的女子。
又得知叶氏迟迟不愿答应,便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若说荒唐名... ...你在我面前,可算不得什么。”姜晏宁说着,从叶氏身上移开了视线,“你不过是生得晚了些,所以不知道我当年未成婚时,在这京里是怎样的名声。你们那些事,又算得了什么。”
叶氏哑然,没有猜到她的婆母会这么说。
“从前你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往后你是什么样的,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才重要。没有人这一生可以顺风顺水,不经历磨难坎坷,便轻易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但许多人都会在遭受挫折的时候,忘了初心,逐渐卑微,反倒和自己最初想要成为的样子相差甚远。”姜晏宁去牵她的手,“我也曾有过许多做错事的时候,那时我也被原谅了,所以今日我可以以陆家主母的身份原谅你曾做错的事情。不过,我却并不觉得那些经历是你的错。”
无可选择的人,若还将错归咎在这样一个弱女子的身上,并非她叶氏的错,而是世俗的错,是所有站在道德之上,妄自揣度之人的错。
“那婆母是觉得儿媳错在何处了呢?”叶氏惴惴不安地询问。
唯恐自己哪里不知而错,惹来不满。
“你与阿丑当初既是两厢情愿,便不该为着还没发生的事情,为难自己,为难他。你执意推开他,觉得是为了他好,可你当真想过,他想要的是什么吗?若不是他们父子相似,坚定、不屈,怕是就会放弃了,可他当时选择坚定的追随你,爱你,今日你们又在一起了,便说明他当初没错,是你不够勇敢。”姜晏宁说,“我若是你,死也要死个明白,他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便要和他并肩而立,一起去面对可能而来的风雨。如果到最后还是不成,那便放手,再寻良缘,日后嫁与不嫁,我都没有遗憾。”
“... ...”叶氏恍然。“儿媳明白了。”
姜晏宁深深吸进一口新鲜的空气,“以后,也该如此。你是他的妻,他是你的夫,没有谁高人一等低人一头的,既然决定了一生携手,你便是他,他也是你。你要学着勇敢起来,将来你们要面对的风雨还多着呢,若是一点点的风雨便能把你们打散了,那么长长的一生,要如何走到头呢。”
见她似懂非懂,姜晏宁抬手托起她的下巴。
说道,“不要低头,不要觉得自己卑微,你质疑自己,便是质疑所有支持你的人。文萱,你并不比别人差在哪里,只是... ...最初可能有些倒霉,所以让你经历了一些不开心的事。但以后的日子漫长,成为什么样的人,能不能与你的夫婿相配,还在你的手里掌握着。你要先成为更好的自己,然后才是你父母的女儿,你夫婿的妻,你儿女的母亲。可不要把自己先丢了,连自己是什么人都忘了,如何撑得起别的身份?”
“是。”叶氏点头,不再心虚地把头低下,哪怕面对婆母时仍会有不安,也试着看向了婆母的一双眼睛。
“很好。”姜晏宁称赞道。“当初我顽劣不堪、个性不拘,嫁到陆家时,我阿娘也是担心极了。我的公爹婆母便是这样步步鼓励,照拂我日渐成长,所以我想,我也该成为那样的婆母,望你将来也能如此待你的儿媳。”
回首往昔,姜晏宁仍然怀念秦大娘子。
那真真是一个世间最好的婆母。
初到陆家时,她不善算术,公爹婆母朱小娘还有司遥,一家子陪着她凑手指,仿佛还是昨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