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在耳畔盘旋,宋初姀耳垂一阵酥麻,当即瞪了他一眼,却不想换来了他更放肆地笑。
裴戍正要?再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微风,吹动了怀中?人的裙摆。
他脸色微变,扣在她腰间的手猛地一紧,勒着缰绳让马停下。
“宋翘翘。”
裴戍语突然?严肃下来,拍了拍她腰,道:“先进?马车。”
宋初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裴戍动作粗鲁的塞进?马车。
“宋翘翘,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出来。”
宋初姀皱眉,更想要?问?原因?,却听?砰的一声,马车门被重重关上。
裴戍直起身子,一抬头,却见身边悄无声息出现了许多黑衣杀手。
他握住腰间长刀,看向晏无岁:“你先带她回去?。”
“君上!”
“先将人护送回去?!”裴戍暴怒,语气不容拒绝:“晏无岁!本君不想说第三遍!”
晏无岁咬牙,上了马车,挥起长鞭冲了出去?。
躲在暗处的护卫也现身挡在马车外面,不让那些人有可乘之机。
好在那些人的目标只是裴戍,并没有过多纠缠,马车很快就跑远了。
呼呼风声响在耳侧,晏无岁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到底跑了有多远。
他们?已?经出了山,来到了平整的官道上,这?么久没有人追上来,想必已?经安全。
马车慢了一些,晏无岁想到如今还在危险中?的君上,闭了闭眼,隔着马车门对里?面的人道:“女郎,如今已?经安全了。”
许久没人回答。
晏无岁眼皮重重一跳,又道:“女郎?”
依旧没人回应。
他脸色一变,猛地打开马车车门,却见里?面空无一人。
他错愕看向一旁,却见车窗大开,角落处还有一枚不慎掉落的珠翠。
——
马车行驶的速度太快,宋初姀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几乎是以匍匐的姿势着地的。
她反应快,没有擦破脸,只是身上或大或小都有擦伤的地方,右脚也不慎崴了。
一回生二回熟,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跳马车,她有经验,于是站起身就往回跑。
右脚处实在是太疼了,她疼得?想要?掉眼泪,可是脚步却一点儿都没有慢下来。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冲动,甚至可以说任性。她也知道,自己跑出来的举动实在是不聪明,她应当好好在马车上呆着,等裴戍平安回来。
可是她偏偏这?么做了,便是有危险也认了。
马车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即便是她很快做了决定跳车,可依旧驶出了很远。
宋初姀忍着剧痛往回跑,跑到浑身都没了知觉,只能麻木地向前?。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日薄西山,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让她停下脚步。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已?经到了目的地。
宋初姀只觉得?自己腿软得?不成样子,周遭空旷,越往前?走血腥气越是浓郁。她不知道这?血腥气属于谁,属于那些人,还是裴戍.....
远处山头只剩下点点日落余晖,山间风起,吹动树木发?出沙沙声响。
鲜血蜿蜒至她脚下,宋初姀停下脚步,僵硬地抬头,却见满地尸骸,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手中?长刀源源不断地往下淌血。
光线昏暗,宋初姀视线模糊,哑声道:“裴戍......”
背对着她的男人闻声猛地转身,满眼不可置信。
在看到男人的脸的一瞬间,宋初姀神色一松,倦鸟归巢般扑进?他怀中?。
血腥气将熟悉的崖柏香冲散,宋初姀说得?第一句话却是:“裴戍,我跳下来的时?候好疼啊。”
一如当年,她从崔忱马车上跳下时?,对他说:我跳下来好疼啊。
裴戍一个晃神,看到她胳膊与膝盖处的擦伤,脸色一变。
他抓着她手腕,怒气冲冲道:“谁让你跑回来找我的?”
似是没料到他会生气,宋初姀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惊慌,裴戍心中?一痛,却忍着没去?安慰,咬牙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若是我没有将他们?杀光怎么办!若是还有人在埋伏怎么办?若是——”
“谁让你不让我与你一起的?”宋初姀突然?打断他。
她脸上的惊慌消失不见,只有些偏执地看他,指责他:“你不应当让我先走,我们?不是夫妻吗?夫妻不是一体的吗?”
听?她说夫妻,裴戍眼一酸。
他们?还没成婚,算什?么夫妻。但是他没说,只是看着她的眸子,低声道:“是。”
“同生死,共进?退,才是夫妻。”宋初姀敛眸,“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
裴戍第一次发?觉宋翘翘也会认死理,也会钻牛角尖,他哑声道:“可是很危险,稍不留神就会死。”
听?到死这?个字,宋初姀总算是抬起头。
她长睫抖了抖,道:“那也没关系,我说过,以后再也不抛弃你。”
那天?晚上她说的话,她记得?清楚。
裴戍将眉眼压得?很低,看着她不说话。
这?算什?么抛弃,明明是他让她走的。
见他不说话,宋初姀微微偏头:“你从未对我食言,我也不是那种?,说过就不认的人。”
宋初姀拽了拽他衣袖,泪眼汪汪道:“我脚疼。”
右脚脚腕处已?经红肿成一片,鞋子也破了。
裴戍连忙蹲下身子,指腹轻轻按了按她受伤的脚腕,道:“先带你回去?。”
说完,他将人抱到马背上,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