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肖言琅已是艰难地写完了他想写的。
谨德于皇上身边提醒,皇上回神,垂眼却见一纸难识难辩的凌乱字迹。
八宝赶忙上前,为皇上解读道,“禀陛下,王爷请旨回府。王爷已哑,无颜再鸠占鹊巢,此入主东宫一事也令陛下烦忧。恳请回府,为父解忧。”
肖言琅成了哑巴,且自请回府离开东宫的消息,传到了德妃苏岚处。
苏岚震惊之余更为恼怒,“枉本宫筹谋半生,这个不中用的东西竟成了个哑巴?竟在本宫孩儿尚未完好诞世时,就将诸君之位拱手让人!”
大宫女进言,”听闻佘氏贵妃暴毙,奴婢听说是与炼蛊有关,被秘密处死。但观襄王却未曾受到任何牵连。无论佘氏一事真假,娘娘当知皇上偏爱襄王,永乐王入东宫,不过是替襄王挡刀。“
”佘氏。“苏岚拍桌,揪紧了桌布,猛地一扯。桌上杯盏尽数滚落,摔得粉碎。
“从前不声不响,缩在这后宫里头,几乎让所有人都将她忘了。偏偏太后记得,鸳鸯壶赐酒,就这么怀了个龙凤双胎。当年本宫与豫妃料理了王氏贵妃,她坐收渔翁之利,璟阳之乱,明明是本宫与本宫兄长揭发有功,她却封了德妃位居四妃……”
大宫女道,“说来也不难怪皇上偏爱,奴婢听老姑子们说,当年双子落地,天边万里红云似火,民间称之祥云,司天台当夜也观得星相,是为大吉,更称襄王为祥龙天命。”
苏岚冷笑,“她倒是好手段,挑着这日落时分,自是红霞满天。拉拢司天台,司天台自然为她说话。而皇上尤其信这些。”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娘娘还需早做打算。”
“襄王与肖言琅这么多年针锋相对,早已水火不容,本宫就不信,肖言琅就能眼睁睁看着襄王上台,若真让襄王荣登大宝,他肖言琅岂有活路?”
苏岚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肚子,“还有不到两月,本宫便临产。肖言琅哑了,襄王怕是不会放过本宫腹中孩儿。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娘娘打算如何?”
“你且传信于本宫兄长。”
……
肖言琅自请回府,苦肉计做足,在皇上闻言一息犹疑之际,竟竭力翻身滚落下榻,跌倒在地。谨德八宝,乃至皇上皆来扶他,他也不愿起。
虽口不能言,但此状任人见之,都知晓永乐王去意已决。
而不知情者,只当是永乐王这长久以来屡遭劫难,九死一生,入东宫后更甚,并且住在这东宫又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还成了哑巴,自然是万念俱灰,不如自保,远离事非。
在皇上心里,更是添了重重亏欠与怜悯之意。
肖言琅跌地不起,执意如此,皇上也不得不应诺——自然,是也有此前的思虑,肖言琅已哑。但皇上也想得到,肖言琅是因狱中与那贼人拼杀而中了蛊毒,或这哑也是因蛊毒,解了便不哑了。
只是,眼下无人能解罢了。
皇上准了肖言琅之请。
离开东宫后,皇上问谨德,“你说,永乐王因中羲蛊之毒而哑,据传羲族亦有以蛊治蛊之法,是否——”
“陛下!”谨德压着声,慌张地打断了皇上。
“慌什么,此处只有朕与你。”
“陛下万万不能多想啊。”
是啊,当年他不惜代价,冠以谋逆来铲除王氏,如今又怎可能自暴体内种有羲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