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太医为肖言琅诊治。看起来肖言琅的情况似乎比从前更加糟糕,但经太医看诊之后,却说虽仍未过命忧之期,但已见好转。
太医道,“此番窒气吐血是因急火攻心,但也因祸得福,黑血吐出,蛊毒也清了不少。往后还需多多静养,才能早日康复啊。”
肖言琅于意识混沌间听着,他是因青冥而急火攻心,也是因此而得福。
却不知此刻已被安置回后殿的青冥情况如何了。
八宝派出去的人定是可靠的,只是赤怜此等,行踪诡谲,八宝的人再是可靠又有几成可能及时找到赤怜……
东宫急召太医,皇上自会知晓,自然也是要来看一看的。
圣驾到时,肖言琅已经太医针灸,恢复了些意识。
也好,省了他改天再去请旨。
他张了张嘴,发出些古怪的声响。
皇上尚且以为肖言琅是昏睡太久,以至喉咙干涩,一时发声沙哑。
八宝有些迟疑,不知肖言琅是不是要将自己已哑,口不能言之事宣扬开来。
肖言琅搁在被褥上的右手食指勾了勾。
八宝禀报道,“启禀陛下,王爷他……”
皇上眉头一皱,“说!”
“王爷,哑了。”
在场所有人,当即齐齐愣住。殿门处随御驾而来的几个奴才,忍不住地互相看了看——自古以来,天子诸君皆是代表皇家颜面,身残自是与诸位无缘,更妄说皇位。且永乐王的残疾是口不能言,一个哑巴怎么上朝,如何议政。
这一下,几乎已断定了永乐王再无缘皇位。
八宝心中同样疑惑,肖言琅此举何意。
此时,肖言琅又唔啊想说话,八宝忙拿来纸笔,请示皇上说,“恭请皇上移驾,容老奴扶王爷起身来书写。”
皇上拂了八宝的意,亲手抱肖言琅双肩,将其扶起。
且在扶起之后也未撤手,甚至亲手接下纸,铺在肖言琅身前,亲手接来笔,放进肖言琅手中,更亲手为肖言琅端着砚台。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着实有几分“皇上爱重永乐王”。
当毛笔由皇上亲自放进自己手中,肖言琅竟也恍惚,想起儿时,“父皇”曾教他写字,也是这般将笔放进他手中,握他的手,将他根根手指放置毛笔上应当的位置。
必竟是,错认了二十余载的父亲。
肖言琅如是,皇上何尝不是。
到底是年岁大了,才这般容易触景生情,这般容易忆往昔。
自然,这也不过是一瞬一时罢了。皇上在肖言琅笔画凌乱难成字时,心中所想的,是五皇子已哑——如今就算他也偶有摇摆,是想过立肖言琅为太子也未尝不可。但一个哑巴,怎能当诸君。
从前一意孤行让肖言琅以亲王身份入主东宫,已经让前朝那些御史们闹翻了天。如今肖言琅已哑,怕是明日早朝,那些御史们就要以此为由,再次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