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行宫。
李暮霭听夏侯沉说,她娘和李阔仍是李闰的眼中钉,为防大邺釜底抽薪,派人来行刺,夏侯沉把她娘和李阔安置在了别处。
但是这儿还有两个人是她认识的。
行宫北苑角落里有个院子,早就荒废了,前几个月有人住进来后,奴才们才勉强将收拾了一番,地上是干净,周围依旧杂乱,堆着不少杂物。
屋舍看着简陋失修,但院里院外却有不少侍卫把守。
夏侯沉到了行宫就跟宣平侯议事去了,李暮霭带着苏女官和几个宫女来了这儿,她走到一间屋门前,侍卫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卸下锁,推开了房门。
凤袍裙幅宽大,李暮霭提起裙摆拢了拢,挤过又窄又破的门框,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里。
里面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套陈旧的桌椅,不过比大牢好了不少。
那人蜷坐在床榻上,因门开了,投进来的阳光刺眼,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
李暮霭走到床边,俯身笑喊道:“舅舅?”
敬安帝慢慢抬起头看向前面,凌乱的头发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但缝隙中露出了他惊异的眼神。
李暮霭打量着敬安帝,听说敬安帝之前被夏侯沉派人严刑拷打过,如今身上的伤都治好了,就是人好像关傻了。
“是……是你!”
李暮霭站直了身,丢开裙摆拍去褶子,笑意不减,“是我。”
敬安帝盘腿坐好,戏谑地笑了声,“你也来看朕的笑话?”
李暮霭平和地说:“舅舅,你已经不是皇帝了,李闰篡位是想要你的命,如今你还活着,是我娘替你说了话,我娘让你往后在这儿好好忏悔,静思己过,这辈子就别想着出去了。”
她看了一眼门外,苏女官会意,递进来一个食盒。
李暮霭将食盒放在床边,“亲戚一场,送些喜饼来给舅舅尝尝,深谢舅舅当初的成全。”
她说完,颔首告辞。
敬安帝为了大权机关算尽,还想置她娘和李阔于死地,到头来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落得这步田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旁边还有一间屋子,关的是朱颜。
李暮霭没有进去,将窗户拉开些许,站在窗外看了看。
朱颜坐靠在角落里,双目无神,抬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每抓一下嘴里就念叨着:“我是大邺郡主,我是大邺郡主……”
他们说朱颜疯了,在师兄把朱颜从赵达那里带来锦州时就疯了,每日都说着胡话,神神叨叨的。
李暮霭在窗前站了片刻,朱颜忽然朝她看了过来,目光定在了她身上。
朱颜仍抓着头发,嘴唇颤颤,但看她的眼神却是那样愤恨,可见朱颜认得她。
李暮霭没有多瞧,转身走了,心下已然清楚,朱颜不是疯了,而是贪恋一个梦,不愿醒罢了。
“暮儿。”
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李暮霭抬头看去,她娘来了,李阔和师兄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