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
春寒料峭。
宫前车马齐备,旌旗招展,王公大臣都肃立在广场上,恭送公主远嫁。
李暮霭头戴凤冠,身着绣着飞凤的华服,手持团扇,随永帝缓缓走下丹壁。
到了台阶下,送嫁的马车已在不远处。
永帝止步,看向李暮霭,纵有千般不舍,他也不得不得开口,“暮儿,爹就送你到这儿了。”
她爹的声音很沉,李暮霭的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打转,只是扇子挡着脸,没让别人看见。
她照着规矩,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跪拜,向她爹辞行。
永帝俯身扶她,双手发着颤,“起来,快起来。”
李暮霭哽咽着说:“爹,女儿走了。”
永帝点头,忍着心酸,挤出笑意道:“去吧,山高水远的,要照顾好自己,往后与夫君和和睦睦,宜室宜家。”
李暮霭依依不舍地朝着马车走去,每走上几步就忍不住回头,见她爹一个人站在最前面,是这儿最尊贵的,也是最寂寥的人。
李暮霭已经到了车旁,夏无念劝李暮霭道:“别难过,往后想回来看,随时都能回来,君上还能拦你?”
李暮霭点点头,埋头登上了马车。
车马启程,群臣跪送,虽是联姻,但他们也知道,公主此去也可保两国百年和睦。
斗转星移,春暖花开。
骑兵在前开路,后面还跟着大队人马,队伍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护送公主和数不尽的嫁妆,往边关而去。
一路走来,窗外皆是好风景。
青蕊陪着李暮霭坐在马车上,起初几日,她师妹真就像个离了家的孩子,想念家人,闷闷不乐,这几日倒是多了。
李暮霭看了看青蕊,小声问道:“青蕊你不跟我去胤安吗?”
“我奉殿下之命到永国保护你,送你出嫁,差事已经办完,该去向殿下复命了。”青蕊莞尔一笑,对旁边的苏女官道,“往后就烦劳姑姑照顾暮霭了。”
苏女官颔首,“姑娘不必客气,奴婢们是公主的陪嫁,照顾公主是奴婢们分内的职责。”
“那你跟夏大人……”
李暮霭话还没说完,青蕊就摇了摇头。李暮霭没再说下去,她也不明白青蕊摇头的意思是不成,还是不知。
队伍渡河,到了北凌地界便停了下来。
北凌前来迎亲的大队人马已在岸边等候。
迎亲使仍是宣宁侯,都知凌帝不待见夏侯家的皇亲国戚,更器重定国公一族,定国公府是武将,而姻亲宣宁侯府累世簪缨,乃文官清流,也是眼下颇受圣眷的权贵世家。
宣宁侯行礼道:“我等奉君上之命,前来迎公主凤驾!”
李暮霭下了马车,走到队伍最前面。
春阳明媚,微风吹起她帷帽上的轻纱飘舞,李暮霭立在风里,面向河流,朝着对岸的永国国境跪拜,以作辞别。
她的母国不止永国这一个,李暮霭转身面向南方,向着大邺的方向又是一拜。
李暮霭行礼之际,永国送嫁的兵马后撤,北凌的士兵和侍从上前接替了他们。
李暮霭望着大邺的方向,默然伫立了一阵。
青蕊走来劝道:“暮霭,该启程了。”
李暮霭点头,转身回马车上。
苏女官和青蕊跟在后面,正要上去,却被夏无念抬手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