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灶看了我:“小鱼儿,你看你想吃什么,尽管叫吧。”
我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些挂在掌柜上头的一块块小排子。
我皱了皱眉,那些字...是隶书!
我熟知简体字,隶书我本一个都不识,阿爹虽曾教过我,但我不学无术,只顾贪玩骑马,所以隶书我连凑活都算不上。
我看着牌子上的那些字,一定不能让夏侯灶知道我不识字,他若知道,岂不更嘲笑我?不行!装也要装出来,更何况简体字也算是依照这些古文一点一点简化出来的,我只要照葫芦画瓢应该难不倒我。
接着我耸耸身开始装腔作势指着牌子对小二说道:“那个,红烧....鲮鱼!”我根据字形再加上想着有关联的菜式,开始“猜”起来。
小二接着向我问道:“好嘞!还需要什么?小姐。”
我说完第一个菜,故意试探了夏侯灶一眼,他拿起几案上的水壶向茶碗里倒着水,抿了一口,见他神色无异,我可以肯定我刚刚猜的定没错,我心里便来了自信与勇气,更大胆地“猜”了起来,指了其它几块牌子:“还要这个,红...烧羊肉....干!还有那个,水土!..羊肉,还有这个,”我不给小二插嘴的机会,自顾自的点着这些菜,自认为我简直就是天才,这些古文还能能难到我这个寒窗苦读二十载的本科生,我得意洋洋笑着,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欲拿水壶给自己倒水,
突然,夏侯灶:“咳!咳!”几声咳嗽声让我立即放下水壶看向他,他一手扶着几案,一手端着茶碗,低着头身子轻颤着,手中茶碗里的水摇摇欲坠滴了几滴下来!
“喂!你怎么了?怕我把你吃穷?银子没带够?”我好奇的问着,
他随即抬起头,他脸上绽漏出来的竟是笑,我从未见他如此大笑,
我再昂头看看小二,小二脸上漏出难为情,道:“小姐,你刚才说的那些菜...”
我瞬间明白夏侯灶再笑什么了,他是在笑我,应当是嘲笑!
我瞬间羞极了,懊恼的想晕倒,我脸红到了脖子,知道丢人丢大了,方才还装作一副学识渊博的样子,若地上要有个洞,我恨不得立马钻进去。
夏侯灶强忍着笑对小二吩咐:“得了!把牌子上的菜都上一份来。”
接着,夏侯灶看着我笑道:“八个大字,错了一半!”
我见他依旧不停地在笑,一把夺去他手中的茶碗,搁回几案上道:“有什么好笑的!若要真的比起学识我定不比你差!”我还在给自己找回脸面。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停止住笑声看着我。
我头一纽瞥了他一眼:“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了,好了,不笑了,有句话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识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虽说不笑了,但仍隐隐可见他嘴边抽动着。
“你还笑!”我拿起筷子指着他。
他伸手拿走我手中并筷子放好,接着小二将我点的菜一一端在了我面前:“夏侯大人,小姐,请慢用。”
“趁热吃!”夏侯灶夹起块羊肉给我碗中道。
接着他又说道:“这菜叫满堂羊肉,并不是大小姐你口中说的水土羊肉!”
我筷子中夹着片鱼肉刚往自己嘴里塞去,还没来得及吐刺道:“你还说!”我这一紧张,竟没注意,鱼刺卡在喉咙处了,我立即放下筷子,手摸着脖子,急急扑到窗口前干呕着。
夏侯灶见状焦急问道:“鱼刺卡着了?”我向他急点头,鱼刺卡着我只觉得疼,无法出声。
他赶紧给我倒了碗茶,我一口气咕咕下肚,他问道:“咽下去了吗?”我苦苦的摇摇头,他大声像小二吩咐道:“小二快拿馒头来。”
我赶紧大口大口的咬着馒头,在嘴里顾不上咀嚼碎,直接大口大口拼了命的往下咽。
“慢点,小鱼儿,慢点!”夏侯灶轻顺着我的背关心的说着,“喝口水,别噎着了。”
我顾不上他的话还是一口一个馒头,一口一碗水拼命地咽下去。
半响,我在尝试慢慢咽下一小口水,发觉鱼刺已经咽下去了,我这才松了口气,把手中的馒头和茶碗放在几案上。
夏侯灶见我如此窘态又不禁笑了起来,道:“倒被自己的同类害着了,小鱼儿你还真是大漠里的一株奇葩啊!”
我还没从'惊魂鱼刺'中缓过神,看了看几案上拿盘鱼便向夏侯灶跟前推:“下一个被鱼刺卡着的机会让给你吧。”便瞥了他一眼,拿起串羊肉接着往嘴里送。
他也顺势夹起一片鱼肉放入嘴中:“咳!咳!”突然他也摸着脖子,脸上充满狰狞,我搁下手中羊肉串,捂着嘴大笑:“哈哈,这回换你尝尝这鱼刺味儿了,我这嘴巴可真够灵的啊。”
他脸上继续做出狰狞的表情,嘴巴张大就是不能出声。
我越看他越觉得好笑,便道:“既然我嘴巴这么灵,那就让鱼刺在你喉咙里多呆两天吧。”
我接着捂着嘴哈哈大笑。
等我笑够了,倒了碗水,缓解好刚才的巨笑,这时他面容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我一愣,问道:“你不是被鱼刺卡着了吗?”
他没回答我,又夹起一块鱼肉往嘴里塞,经咀嚼后顺利的咽了下去,看着我道:“这次换你笑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他方才是装的?什么?他表演的那么认真,只为我一笑?
我之前认识的他是冰冷的,没想到在他冰冷的外表下,还有如此热情的一面,
我看了看他,心中倒不出什么滋味,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吃饱了,你慢用。”
他见我放下碗筷,也没心思吃下去了,随即付好钱后,便离开了意雅居。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在街头吆喝着,可没有几个人光顾他,我故意走上前去,问道:“爷爷,糖葫芦怎么卖?”
老人:“闺女,我这糖葫芦都是我亲手制做的,不是狠酸,微甜,保证你喜欢,两文钱一个。”
“好!给我两串。”我爽快道。
老人欣喜的将糖葫芦拿给我,夏侯灶走上前去给了老人两定银子。
老人刚要找钱给他,夏侯灶说:“老爷爷,无需找了。”
“这可不行啊,可不能让客官你吃亏啊。”老人道。
我接着说道:“你就收下吧,老爷爷,大不了过几日我再从你这路过,你再免费给我串葫芦不就行了吗?”
老人听我这么一说才答应道:“好的,闺女,以后你和你相公再来我这买糖葫芦不收你钱!”
我顿时红了脸,心中一羞,低着头,夏侯灶倒高兴极了哈哈大笑地反问老爷爷:“我们很般配吗?”说着揽着我的肩,我使劲的耸了肩,把他的手甩开后,转脸就走。
我手中拿着冰糖葫芦在热闹的长安街头慢悠的闲逛着,这个看看,那个摸摸,夏侯灶则跟在我身后陪着我逛,每当我走上前摸摸看看的东西他都会跟摊主道:“她方才摸过的东西都包下。”接着抛给摊主定银子:“无需找了。”摊主见他给的如此之多欣喜若狂的点头哈腰着:“多谢客官!”
我见他如此阔绰,给人银子就当洒水似得,便转头看着他道:“你在朝廷俸禄多少?”
夏侯灶看着我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怎么?现在开始打听我的条件了?本人年方十九,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在长安城有座不错的府邸,家中有田有地,有佣人婢女,最重要的是至今未娶妻,你若嫁给我定不会让你饿着肚子的。”他向我调侃道。
我瞪了他一眼,朝他冷哼了下,便接着往前走着,走上一小桥,暖风吹拂着桥边柳树垂着柳枝,更加显得桥诗情画意,我在桥这头看看桥上刻着的花纹,再转身到桥的那头摸摸桥上的狮子。
接着我站在桥中间,手摊放在桥上,对夏侯灶说道:“我见这桥建的不错,你是否也要把这桥也给我买下?”
“买下是不可能,但若你喜欢,我可以在府邸里建一个一模一样的桥供你欣赏,这样一来,我们每天就可以朝夕相处了。”夏侯灶嘴边含着丝坏笑道。
“你这个人还挺有幻想症的?”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后,将目光转向那万里无云的天空,此时天空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光盘。
慢慢地,颜色越来越浓,夏侯灶也跟着我昂首欣赏着,从前只觉得大漠的黄昏最美,但这长安城的黄昏并不逊色于大漠,黄昏的残阳真是一绝,但是属于黄昏的都不自私,这凄美的残阳也将自己的独特时光交给了晚霞,使晚霞拥有残阳的凄情,将黄昏应有的情感表露无遗。也许因为残阳的奉献才使得晚霞在灿烂外表的掩护下更能透出点点哀愁,给人以无限沉思。也使黄昏在忧愁下能够别有一番风姿。
“还记得大漠的黄昏吗?”
“当然记得,赛马那日月牙泉边的黄昏,还有那日你坐在沙堆上为粥稽与须卜兰之间伤心流泪....”
我听他提起须卜兰,忧思道:“是啊,不知须卜兰身在何处?不知她是否还在于这世间?”
“放心吧,小鱼儿,须卜兰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但愿吧。”我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