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他们黑脸,看不见任何温情。
韦芹觉得冷。
感受到他们投射在自己身上失望和固执的拉扯。
她好像是脱轨了,需要被摆正的物品。
他们说她是错的。
她被否认了。
她自己的选择在他们看来似乎永远都是错的。
因为是他们的孩子,所以天生就是他们的附属品。
韦芹反抗,坐在书桌前不配合。
但没有用。
爸爸找出学校教务员的电话,拨了过去。
最后转专业申请在本人不同意的情况下,申请成功。
韦芹看着他们满意后重新朝她绽放出温和的表情,觉得恶心。
她看着墙上的挂钟一点一点从晚上八点转到了十二点,在她十九岁生日这一天,她感到无力。
一晚上没有睡着,韦芹第二天被笑得一脸和蔼包容的父母带去了酒楼包厢。
他们准备了生日宴。
但庆祝的好像不是她的生日,而是他们的胜利。
包厢里,韦芹见到了其他几个亲戚。
坐在角落里,她看到了章熠。
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一会儿,韦芹挪开。
她意识到,身边的人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不那么幸福。
落座,韦芹收到几句长辈的生日祝福,她提着微笑说着谢谢。
但这场生日宴上,更多的是她父母的演讲。
一场饭到最后,连个生日蛋糕都没有。
韦芹知道,她才不是主角。
匆匆吃完,她再待不下去,敷衍找个借口离开。
她爸妈没在意,在和旁边的叔叔伯伯讲着他们的育儿经。
韦芹想找个地方静一会儿。
但脑子混乱烦躁得很,半天没想出一个地方来。
她在酒店外面的花坛边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芹芹姐。”
是章熠,他也出来了。
他说:“生日快乐。”
包厢里他说了一次,这是第二次。
韦芹静静看着他,没应他的祝福。
因为她快乐不起来。她不会快乐。
“吃生日蛋糕吗?”
章熠有些懊恼。
他以为韦叔他们会准备的。结果什么都没有。
而今天从韦芹进入包厢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他就知道她心情很不好。
她虽然总是装乖,习惯性挂着大人们都会喜欢的乖巧,但心情不好时,嘴角在笑,眼睛却是冷的。
她的瞳仁不是很黑,偏茶棕色。
冷淡起来,茶色眼珠透亮,外界什么东西都映不进她的世界里,薄凉寂寥。
韦芹扯了扯唇角,却笑不出来。
连外人都知道问她吃不吃生日蛋糕。
章熠问:“要去玩吗?”
“去游乐场吗?还是跳楼机吗,我陪你好不好。”
之前还觉得章熠难缠烦人,这会儿韦芹又怪异地因为他的难缠,兀的好受了许多。
就像是还有一根线在拉着她,让她还能呼口气。
不让她崩掉。
韦芹终于有力气微笑起来:“好啊。”
这一天下午,他们在游乐场坐了三次过山车,和两次跳楼机。
最后一次升到跳楼机顶点,在最高空停顿时,远处的天际线已经能看到昏沉的夜色了,日夜在更替。
韦芹脑中没想那些复杂恼人的事,却有一瞬间闪过,要是跳楼机就这么坏掉就好了,这样的想法。
最后跳楼机结束运程,双脚脚踏实地,韦芹感到星点遗憾,然后从机器中脱身。
一个下午,都是章熠在说话。
从前韦芹觉得他性格内向木讷,话少沉闷。总是她说,他听。
现在看来,是她认识狭隘。
“芹芹姐。”
他递过来一瓶水,在她旁边坐下。侧眼看过去,他还是一如之前那般乖巧。
韦芹想,他父母确实培养她培养的很成功。
她身上不可避免带上了他们的控制欲,成为她不想成为的样子。
就像章熠。
一旦他变得不像从前那般,她就觉得烦。
而他退回到那根线以内,她又觉得他很乖,觉得这样的他一直待在身边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