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芹感觉心里平静许多,对章熠说话也能心平气和起来。
她脑海中闪过什么画面,回忆起来什么,拧盖喝了口水,她侧过脸去看章熠,问他:“我们之前也一起来这儿玩过,对吧。”
虽然是问,但她是陈述句语气。
章熠点头,凤眼弯了弯,有些欣喜她能想起来这一回事。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了。
但如果可以,章熠希望韦芹可以不来这里。
游乐场对她来说,不是单纯享受快乐,而是抛去痛苦。
她最崩溃的那一天,章熠陪着她从早到晚跳了十九次跳楼机。
韦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章熠看的一清二楚。
麻木的,漠然的,没有生气。
他隐隐感知到她身上那股自毁倾向。
她不快乐。
所以韦芹想做什么,他都陪着她。
他希望,她能获得所有想要的东西。
天色欲暗,今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乌黑的云让人感到压抑。
韦芹看着突然在两旁亮起的路灯,回过身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几次过山车和跳楼机下来,早就乱了。
发丝与发丝纠缠在一起,凌乱在脑后。
她用手梳了梳,想到自己刚刚一直是这个发型,轻笑了声,又问章熠:“你说,我是不是...很像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啊?”
她问的真心实意。
哪怕是她自己从不在章熠面前掩饰真面目。
章熠摇头:“哪有。”
韦芹望着他,发现他目光诚恳,一双黑白分明湿润润的凤眼凝视着你,很难不让人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面对这样一双眼睛,韦芹觉得自己倾诉欲大开。
“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章熠。”
章熠回答的很快:“十四年了。”
“真快啊...”
韦芹记不清楚到底是几岁的时候,章熠和章粤阿姨搬过来成为她的邻居。
但她意外地还记得清,第一天章粤带着章熠上门来打招呼的场景。
那个时候章熠还没有这么黑。
她记得很清楚的是,那个时候章熠很瘦。
又瘦又小。
见到他,她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小区里那些熊孩子会欺负他的吧。
果不其然,他确实被欺负了。
他还跟个傻子一样,被欺负了还要继续跟在那些破小孩后面,和他们一起玩。
视线中的人,从矮矮小小变成了大高个。
韦芹觉得时间才是改造人最大的利器。
“高三,感觉怎么样?”
这会儿她表现得像个知心姐姐了。
章熠点点头:“挺好的。”
他的视线一直粘腻在她身上,但又不能太过明目张胆,他小心翼翼,收敛又收敛才能不让她感知,怕她生气。
虽然章熠很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她生气时,看着最鲜活动人。
章熠没和她说,她的情绪其实挺稳定的。
他见过她生气的次数不多。
大多数时候,她即便是不高兴,情绪也收敛的很好,默默闷在心里消化。
反而韦芹情绪最外放时,是她最生气的时候。
拿章熠见过的几次来说,这几次的生气都和她的家庭父母有关。
他有心去调和,但没有身份和资格。
他探索出来能做的事情,就是陪着她。
陪着她将心里面那股气发泄出来。
韦芹目光转移,平视前方,她看见对面园区灯牌上开始闪烁闭园提醒。
她自然问起大学的事情。
“之后准备上哪儿读书?“
章熠同样没有迟疑犹豫:“B大。”
她又看他一眼,随意“哦”了声。
以章熠的成绩,他想去哪儿都可以。
“那章阿姨呢?她希望你上什么大学?”
“她不干涉我的决定。”
韦芹喟叹一声,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