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高怀深深一揖道:“前辈所言极是,若我得此境遇,也绝难再有热心,此间打扰了,之前勿伤令侄女及爱宠,实属无心,若不肯放过但说无妨。待此帐了却,我便另寻别处,为妻续命去了。”
高怀和高灵一起望着龙玄,半晌后高怀开口道:“我不问你夫人中何毒,也能猜到一定非同小可,你既知我高氏解毒天下无双,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高灵依偎在他身侧,虽畏惧叔父的严厉,但也不难看出爷俩的感情也自深厚非凡。她眨巴着大眼睛,有些痴迷的望着龙玄。
龙玄喟叹一声,说道:“天涯无路,我便与拙荆共赴黄泉,反正她若去,我必不留。”
高怀听闻愕然半晌,道:“看你手段修为,放眼修真界也罕逢比肩者,如此年纪正可谓前途无量,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高灵一听这话,机灵一下将头扯开叔父肩膀。怫然不悦道:“女人怎么了?这位大哥能为了妻子舍生忘死,实在令人钦佩!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高怀与高灵相依为命,虽其有错必纠,但毕竟血脉相连,之前的事已然过去,此刻又恢复以往之情,当即面色和润,但心中观念却不改变道:“女人毕竟依仗男人而活,没有男人便没有女人,天下攘攘,功名利禄,哪一样不是男人创立!”
高灵小脸一沉,跳出高怀身畔愤然道:“大伯你这歪理邪说实在不通,男人是天下之主,万物之长,可你莫要忘了无论多了不起的男人也是女人生出来的!瞧不起女人,贬低女人就是忘本!”
叔侄两人僻居此处日久,闲旷时间颇多,平素里尽是斗口来消磨时光,此刻二人观点对立,哪里还有不面红耳赤的争辩一番的道理。
各持己见的势态之下,高怀竟没依仗自己辈分压制,只是据理力争道:“是,女人了不起,女人创造了男人,可立江山容易,只躺在床上恩恩呀呀几声便自生下男人,可开疆辟土,建功立业却是男人励精图治才得来的,如此看来孰轻孰重还不一目了然吗?”
高灵还欲争辩,这次她为龙玄说话,便想拉他一起站在自己这边,便将一双妙目朝龙玄瞥去。
却见龙玄目中散乱,神情委顿,两人这边争吵得热火朝天,他却似充耳不闻一般,丝毫没有加入的兴趣。当下只好将其拉入伙的心里放下,见他这般神态,竟伸了伸舌头,不再与大伯争辩。
高怀久居旷外,性情有些异常,虽一把年纪竟也不顾时间场合以及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和侄女争辩,自己这一个回合打过去,本以为高灵会扯着脖子跟自己争论半天,哪曾想,她只看了龙玄一眼,便自将满怀辩词生生压下,再去看她,只见她明眸流波,爱意滋生,望龙玄的眼神极为诡异,心中了然,原来这小妮子已经倾心在这少年身上。
当下也不再继续争论,对龙玄微笑道:“道友见笑,我与灵儿在此闲来无事,便经常斗口解闷,勿怪。”
龙玄散淡的勉强一笑,拱起极其无力的双手道:“无妨,我心恤杂乱,居士莫怪。”他自闻高氏不理内陆求救之因后希望尽消,只待简略闲谈几句便即抽身离开。
高怀见他心事重重,说道:“内陆来此地不远万里,我在海滩看见一艘小艇,想来必是道友所驾之物,眼见道友修为不低,为何不御空而来?”
龙玄无力回应道:“拙荆病重,我心急如焚,若强行御飞,恐早落入这无垠阔海之中了。”
高怀奇道:“我观道友功法干云,想必早已断绝七情六欲,切断凡根,心境空明,怎么还会这样呢?”
高灵插嘴道:“大伯糊涂,这位大哥如果切断情思,哪里还会远渡重洋来求咱们帮忙?”
高怀也觉有理,但还未参透内理,不放弃的问道:“道友修行何法?怎还能保留情愫在怀?”
龙玄晃了晃脑袋,竭力集中精神道:“我未抛却凡情,结金丹之时保留情欲所以修炼至今也还是凡人之心。”
高怀诧异道:“到得道友这般修为还保留凡人感情,换了旁人早已是走火入魔的下场了?道友真是奇人也!”
龙玄也不知自己当初为何能那么轻易的保住情欲还能精进修为,他只知道,当初修道是被逼无奈,心中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若要他付出断绝情丝的代价更是绝无可能。但就是这般又保留内心情感,又自强加修行也未有何不适,以自己见识,实在是想之不通,窥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