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漪心口的不安,一瞬间膨胀到了极致,身后,却是魏玄知桀桀的怪笑声,“太子妃娘娘,都说你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马,鹣鲽情深,可临了临了,他还是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还是可以随意牺牲的那个。真是……所托非人,我都替你惋惜呐!”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明漪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面色骤然煞白,下意识地朝着安嫤迈开步子。
然而,她脚下方动,安嫤便似忍到了极致,再忍不住了一般,“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人更是一软,往着地上栽去。
“阿嫤……”明漪疾呼,眼前那喷溅出的殷红血雾将她骤然拉扯回了那场噩梦之中,血红的披风,惨白的雪,从安嫤身下淌出的血,与此时一般颜色,一点点将雪地染成血色,她就睁着一双眼,将她切切看着,无声喊着她……明漪的脚步猝然僵滞。
傅睿煊早有所备般适时将安嫤接住,惨白着一张脸怔怔将她望着,不动不移,也不哭不笑,好似一尊泥塑一般。
薛凛快步上前,道一声“冒犯”,便是探了安嫤的脉,又垂目看到安嫤吐出的血里带着丝丝妖异的紫,他眉心一攒,“太子妃娘娘这是中毒了。”
毒?明漪听得这字眼,骤然醒过神来,想起薛凛中毒,想起崇宁帝中毒,还有方才魏玄知的话……她倏然转过头,双眸冷锐如刀,直直射向魏玄知,咬着牙从齿缝间迸出两个字道,“解药!”
明漪眼中的恨意与无望铺天盖地而来,褚晏泽一震,魏玄知却恍若不觉般,仍是笑微微的模样,语气更是漫不经心道,“没有解药!这毒是太子妃娘娘自愿代太子殿下饮下的,饮下之前我便说了,解药只有一份,我放在了宫外,我甚至还给了太子殿下选择,太子妃娘娘或是小殿下,他只能送一人出宫,只能有一人服下解药,也只有一人能活。”
魏玄知勾着唇角笑着,用那张牲畜无害,甚至可算姣美的脸说着冰冷无情的字句,“我可没有逼太子殿下,一切的选择,都是他自己做下的。”
明漪听得浑身颤抖,狠狠咬着牙,一双熏红的眼死死瞪着魏玄知道,“说什么没有逼他,你分明就是想看着他左右为难,不得不舍,你分明就是以折磨人为乐!”
“果然!知我者,娇娇也。你不觉得,这般很有意思吗?佛家都说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要的。我可是听取了佛家的要义,身体力行呢,若非如此,这世间岂非太无趣了。”魏玄知轻笑着道。
明漪赤红的双目中骤然滚下泪来,“你就是个疯子!”
“是啊!我就是个疯子!我没有解药,安嫤你是救不了了,当然,你也可以不救褚晏泽。”魏玄知倏然一抿唇,冷声道,“都退后,否则,褚大公子也是没命了!”他身后那些人皆是往明漪和薛凛看来,然后,握着兵刃,迟疑着往两边退去。
魏玄知携着褚晏泽一步步退出殿门,骤然又有箭矢破空之声而来,那些箭好似长了眼睛一般,错开魏玄知和褚晏泽,直直朝着薛凛的人射去。
薛凛的人手连忙挥起兵刃挡箭,不知又从何处奔来二十来号人,与他们斗在一处,掩护魏玄知携着褚晏泽撤退。
“都督!薛凛!”眼看着魏玄知和褚晏泽就要在视线里消失,明漪煞白着脸抓住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的薛凛,促声道,“不能让魏玄知逃出去,否则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