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多言,此事干系二人一辈子,作为男儿大丈夫,她等着夫君去说服他自个的父亲。
石任意兴许也早有预料,遂跪地不起。“父亲,孩儿与宝儿乃是天作之姻缘,若让孩儿旁娶,孩儿宁死也不想娶旁个女子。”
此话一出,甘坤道胸前起伏,感触自个的爱郎有情有义,不会负她,不由得眼中模糊了起来。
“这......儿啊,石家就你这一根独苗,为父不想你任性到断了石家的香火啊!”
“父亲您瞧,宝儿虽然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您看,她哪有四十多岁年纪的模样,分明比之于瑶素还年轻,日后别说生儿育女,为我石家生出十个八个孩儿决计不在话下。”
“唉!”石顶富悲愤不已。他则双膝跪地。“老天爷,我石顶富恶贯满盈,您要惩罚我就惩罚我吧!何苦要对我儿---任意下手啊!他是个好孩儿,老天爷,求您开开眼,饶过他吧!”
看来,石顶富是铁了心,不答应这门亲事,他自知此番下狱,非死不可,儿子是他最后的希望,一旦儿子娶了甘坤道,这样年岁的妇人,莫说能不能生养,就是往后在外头,被人知道了也是笑话。在他心里,男大女小倒也无妨,唯独,这位比自个还年长的妇人,石顶富实在无法接受。
“父亲,您为何不明白,孩儿能够遇上宝儿是天作之缘啊!”
“闭嘴,想让为父答应你们成婚,那就等我死后,你自个做主吧!”
什么活神仙,什么貌美如花,原来自个在旁人心里都是可指望的才加以崇敬,一旦所涉各自的利益,谁都没了好颜色,宽容之心。可怜自个所钟爱的羊倌那么年纪轻轻就离世,要不然他们也该成婚,生儿育女,或许她就能成一位良家妇人,不必再想着荣华富贵,起码,和心爱的男子共度平凡的一生也算值当。
转身,她的心如同被人狠狠的拿走,没有了方向,只有漫无目的的去找寻。
父亲的断然拒绝,石任意为难不已,他多少有些盼望的念头,今日皆也破灭。爱妻失望至极了吧!她会去哪?抹着泪痕,石任意朝石顶富连磕三个响头。
“父亲,孩儿不能没有他,孩儿不孝,孩儿这就去找他,父亲大人也请放心,孩儿这就去找表弟相助,尽快搭救您出狱。”
是啊!如今自个落到无人肯救的地步都是怨自个往时对刘大的恩情毫无感激,人家为了他险些丧命,他却冷眼旁观。石顶富并未抗声阻止儿子离去,他知道阻止也阻止不了。只恨自个贪得无厌,且坏事做绝,刘大不仅不会救他,还断了他的一只手臂,那叶珩理该早已知道他的处境,到现在都没赶来狱中见过他一面,恐怕也对他的为人失望至极了吧?
“死!只有一死。”石顶富长吁了口气。
......
被人婉拒的滋味实乃不好受也!石任意追出监牢,却未找着甘坤道的去处,念及父亲生死关头,最该去的地方便是叶府。
然,报了名讳,说清楚了来意,叶府家丁传回的话只有一句:叶公子行商去了,要他打消救出石顶富的念头。
家丁的话分明可鉴,叶珩就在府上,只是不肯相见。
父亲真的难逃一死?他不甘心,石顶富怎么着都是自个的父亲,再怎么恶贯满盈,石顶富对待他这个儿子,可谓是倾注全数的心血。石任意不是不知,不是不感激父亲的疼爱。
摇摇晃晃,无处可去,雇了辆马车,一路就赶回坝沿村。家已被官方查封,他有家难回,呆呆的立在门前许久,来来去去的村人有的上前劝上几句话,有的则冷嘲热讽,皆是“报应”“理该有此下场”的话。
待不下去了,走吧!坝沿村从此不再是他的家,他已没了家。唯独一处才是他自个的家,便是松竹山的茅屋。
秋风扫落叶,一派萧杀的景色。他缓步而来,钥匙就在腹间,取出,他已清晰的看见,锁具换了,他的钥匙已无法开启。
一定是何重越所为,他离开家乡去了京城之后,何重越霸占了他的茅屋。可笑,可笑这世间还有他立足的地方吗?
一个闪念,唯有姨母家可去,但他从甘坤道的口中知道,姨父亲手割断了父亲的左臂,他这个为人子的还有脸面去姨父家吗?
还能去哪?一路上来来去去,这会天色将晚,他最后只能去找心爱的宝儿,或许,宝儿归去了娘娘庙,只有去那儿,他们夫妻二人才能重聚,他也暂且有个安生的地方存身。
娘娘庙离此不甚远,疾步而去,趁着夜幕他便赶来了龙山脚下,正是这儿,他头回见识了甘坤道的本事,一道红日打西边升起。
是啊!全是把戏,娘娘庙后山禁地,那儿藏着众多戏具,别说日头西边出,就是冒出个观世音菩萨也没甚大惊小怪的。皆是甘坤道布设的戏具骗人的。
可笑吗?不,绝不!这些精妙的布设乃是自个爱妻多年的心血啊!她本意打算靠着摄心术蒙蔽百姓,而后成为活神仙,再个便是赚取钱财,直到有一天她去了京城,想起自个乃是贺宁公主儿时的玩伴,遂冒名顶替,联络了九王爷,也为此替九王爷联络了朝中一众官员。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再能耐,无天时地利人和,她的计谋终究功败垂成。
算了,已离开京城,离开了是非之地,也断了全部的奢想,从今往后,他因着乃是甘坤道的小丈夫,皇上已记在心中,一日不追究,他和甘坤道还能活命,一旦皇上追究,他和甘坤道只能从此隐姓埋名,妄求苟活于世,已然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