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蒙三人此前来过多次泾阳,故而对于城内街道算是熟门熟路。一路逛逛玩玩,说笑中,吴蒙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渐而转好。
泾阳茶叶交易最称发达,《秦疆治略》中记载,“泾阳县官茶进关,运至茶点,另行检做,转运西行,检查之人,亦有万余。”足可一窥其茶业之盛。
三人经过一条小巷,巷内清一色皆为茶铺,吴蒙笑着调侃:“老薛,你不买点茶,下次也好拿来孝敬上头。”
薛抄不屑一顾道:“就咱营里,哪个吃茶?都是大碗吃酒大块吃肉的主顾,谁稀罕那文绉绉的一套。”说着一拍脑门,“哦,不对,也是有喜欢那调调的,不过想来,嘿嘿,恐怕也只有盛大人一个罢了。但他盛大人何等身份,怎会轻易见我?是以想来想去,买了茶,纯属亏本生意。”
吴蒙笑道:“老薛,你这算盘子打得,可精明得很呐。”
赵车师在旁道:“那可不,他是没有本钱,要有本钱,在这条巷子里随便开个铺子,运作一番,哪还有其他人的生意?”
薛抄听他故意讽刺,毫不介意,反而站定了躬身拱手道:“多谢和尚抬举。”
赵车师一拳打在软钉子上,也无可奈何,只能摆摆手道:“不谢,不谢......”
这条巷子走出去,就到了北城门,穿过临近城门的一大片臭气熏天的窝棚区,薛抄将一直掩在口鼻上的手拿下来,深吸几口气道:“贼怂的,真他娘的臭,这管事的官吏,也不来治治。”
吴蒙摇头道:“西安府内,尚且不免有大量此等污垢之地,何况个小小的泾阳?”
赵车师这时有些不忿道:“同样是来泾阳逃难的人,他崔家就能深宅大院,与世隔绝一般过得舒舒服服,这些百姓,却只能如穴鼠般在此苟延残喘,何其不公平!”
薛抄对他的言论嗤之以鼻:“怎么就不公平?他崔家有钱,能把自己照顾周全,是他的本事。反观这些这人过得连猪狗都不如,此等下场,全因自己没有本事,哪能怪别人?”
赵车师不满道:“同样是我大明朝子民,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同胞受难而置之不理?他崔家要是有良心,就该拿出钱粮,赈济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