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秦牧便孤身踏上了归途。
他本想带走疯娘,可疯娘许多年没回寨子,根本不愿意走。反正有老舅在旁边,他也没勉强。
老舅一路把他送出寨子,为的就是多叮嘱他几句。
“小瘪犊子,你带大萨满进山,千万得保护好他。万一出了意外,族人找你麻烦不说。我族三百年来灵识最强的萨满苗子,可就毁你手里了!”
秦牧听了,心里一阵好笑。
他认真回忆着,实在无法把蹲他背后要烟抽的小屁孩,和所谓三百年难见的强大灵识萨满,结合在一起。
看着老舅严肃的神色,他本想说出真相。
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
那三条挑好的没断奶幼犬,还在梅黑大爷家里养着。万一捅出去真相,把小屁孩惹急了,他再从中作梗就完了。
秦牧憋着笑点点头,与老舅挥手告别。
快回到家时,天空又飘起鹅毛雪。
他钻进屋子,点起煤油灯,热了热翠翠炒的剩菜。
又掏出从老舅家顺的铁丝,趁着光亮,做了几个套子,捆了几个木头笼子。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外面就传来了砸门声。
“牧哥!牧哥!”
秦牧疲惫的翻了个身:“谁啊?”
“尼山!牧哥,你快出来,我给你带了好宝贝!”
他冷哼了声,心想你个小屁孩能给带什么好宝贝,最多也就是从家里揣俩糖果。
秦牧坐在床边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一步步走向房门。
房门闪开条缝,外面的冷气呼啸而入,冻得他直打哆嗦。
“行啊老弟,挺有本事,还能找到……卧槽!”
眼前的巨物让他呆愣原地,冷风一股股灌进张圆的嘴巴里。
昨天尼山说,会找匹最好的坐骑跟他进山。
可他没想到,尼山嘴里的坐骑不是马,而是头快三米高的驼鹿!
史书中确有记载,鄂伦春及近亲鄂温克族,都有着骑行鹿类狩猎的本领。
可那些是驯鹿或麋鹿,没听说有人能和体型最大的驼鹿,建立伙伴关系啊!
秦牧看着眼前牛哄哄的尼山,莫非这小屁孩真如鄂伦春人所说,是三百年来灵识最强的萨满?
“牧哥,这是我的朋友‘沃斯达’,汉名叫繁星。”
秦牧嘿嘿干笑两声,挥起右手:“你好,星哥。”
驼鹿抬起头瞥了眼他,骄傲的望向别处。
秦牧一把将尼山拽进屋里,“嘭”地关上门。
“你疯了,敢骑驼鹿进山?它要是受惊不认人,撞你一下全身都得散架!”
“牧哥你放心,我和繁星好几年的交情了,他从没伤害过我!”
“你个虎出,那伤害我也不行啊!”
尼山仰起头,满脸臭屁:“只要牧哥好好带我玩,我会让繁星善待你的。”
秦牧恨得牙痒痒,用大手盘着他的小脑袋。
索性天还没亮,秦牧烀了锅大碴子粥,贴了几个玉米面饼子。
喂饱了小屁孩,也喂饱了他带来的三条猎犬。
至于门外傲然伫立的驼鹿,他抱去干草,想先打点下关系,人家根本不睬他。
两人带齐干粮和工具,便招呼猎犬跳上爬犁。
离开寨子里族人的注视,尼山立马恢复了顽童本性。非要骑在驼鹿身上,一边拍着桦树皮鼓,一边唱着鄂伦春歌谣。
昨晚又下了场大雪,路上积雪已经埋过膝盖。可这点深度能困住马匹,却困不住腿长一米多的驼鹿。
伴着尼山听不懂的歌谣,狩猎队伍在上午七点,抵达了红松林外围。
秦牧找了个避风地,将驼鹿留下。带着尼山和猎狗,踩着齐膝盖的积雪,一歪一歪的进入红松林。
之所以不继续骑驼鹿,一是因为驼鹿身形庞大,在林中拉爬犁容易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