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秦牧歪着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上午挑猎犬时,他就因提钱,把梅黑大爷气的要赶人滚。怎么普通鄂伦春族人不重金钱,这族内最尊贵的大萨满,竟然一张嘴就是交易?
难道在北平待的太久,被权欲社会腐蚀了?
他仔细盯着尼山,萨满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他这个年龄,不应该出现的恬淡与镇静。
“有意思,”秦牧饶有兴趣的望着他,“大萨满既然通过预言找到我,难道不知道我穷的裤头都换不起,能有啥好玩意跟你交易?”
尼山噗嗤笑出声,忙捂住嘴。
“秦先生真幽默。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您如果已经功成名就,我还怎么提前投资你?”
秦牧抱着膀子望着他,心道这小屁孩嗑唠的还挺实诚。说起话条理清晰且直奔主题,完全没有鄂伦春人说汉语时,唠半天都讲不明中心思想的特点。
“你真是鄂伦春人?”
尼山点点头:“是的,我父母都是鄂伦春人。但我自打出生,就一直生活在北平。直到去年父亲去世,我才回来接替萨满的位置。”
秦牧恍然大悟的拍了下巴掌。
什么天神给他托梦又预言的,合着他能十几岁就当上萨满,是因为有个萨满老爹啊!
这不纯纯《我的萨满父亲》嘛!
尼山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屑,却并未恼怒争论,反而笑着站起身。
“秦先生,请您跟我去石屋外面。”
秦牧跟着他走到石屋外,老舅与梅黑夫妻正在和留可交谈。
见尼山出来,梅黑夫妻当即转过身,右掌抚胸,恭敬的单膝跪地,头也不敢抬。
“萨满大人!”
尼山笑着搀起他俩,又让留可带着众人先离开圣地。
临走时,老舅用独臂指了指被拦在圣地外的鄂伦春众族人,暗示秦牧千万别惹尼山生气。
他朝老舅眨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秦先生,你看这山上的圣塔,越靠近现代,越是建的矮小。恐怕再过些日子,就没有族人再建造新的圣塔,来崇拜我的神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秦牧又看了遍山上密密麻麻的石塔。
其实没进石屋前,他就发现越是新建的石塔,越是矮小,石块堆叠也越是随意。
他低头沉吟片刻,很快理解了萨满的用意。
秦牧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懂了,你是想让我帮你塑造更大的权威,好稳固你在族内的地位。”
“你很聪明,但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既想让族人更坚信我的神的存在,也想让我的族人,在新时代的洪流中不被淘汰。”
尼山扭过头:“秦先生,你也明白,新的时代来临了。以后的兴安岭,无法再养活我所有的族人。正如我的天神所说:太阳的光辉在减弱,月亮会带着黑暗同来。”
一番话,给秦牧听得直挠脑袋。
这群搞神秘学的,就是不爱像人一样说话。整天说起话五迷三道的,恨不得绕八百个弯。
作为重生者,其实他理解尼山的意思。
改开后,经济飞速发展的同时,自然环境也在极速破坏。
在他重生的23年,鄂伦春族已不足万人。而且绝大部分,不再信奉原始萨满教,也不再靠打猎为生。
族人也放弃聚居,南下打工谋生。
说白了,就是以后尼山想在族里当老大,鄂伦春人也不会买他账了!
秦牧叹了口气:“大萨满,你直说吧,想让我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