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笑道:“颜阁老,近来身体可好?”
老头佝偻个身子,声音嘶哑地道:“托王爷的福,还过得去。听闻王爷最近在神枢营大刀阔斧地兴利剔弊,深得将士们的拥戴啊。”
水溶道:“颜阁老过奖了,本王也只是职责所在,不敢懈怠,深怕有负了皇恩。”
两人正自一顿彩虹屁互相输出,听得太监一声唱喏:“太上皇,皇上驾到。”群臣一听,这才纷纷归位站好。只见太上皇和皇上一前一后走出。重臣和皇帝先参拜了太上皇,紧跟着皇帝起身坐于太上皇左侧,重臣又参拜了皇帝,这才开始议政。太上皇体恤颜佟年高,赐座于他。
水溶作为北静王,地位尊崇。又是神枢营统领,虽年纪轻,但位尊仅次于上首坐着的太上皇和皇上,是以与内阁其他几位大学士都站在第一排,后面才是六部尚书,再往后才是正三品的各部侍郎。听几位阁老与太上皇奏事,水溶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局外人,也不插嘴,除非二圣相问,否则他决不开口。
过了大半个时辰,水溶都有些昏昏欲睡,这些老家伙都像是在混日子的,奏疏一上,萧规曹随照章办事就行了,都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所提建议都是些老生常谈,毫无建树。
太上皇瞅了眼水溶,见他似乎心不在焉,突然开口道:“腊月初八东郊祭祖,礼部可一切准备妥当?”礼部尚书忙站出来答复业已妥当。
太上皇又道:“神枢营呢?”
水溶一听,站出来答道:“回太上皇,神枢营护卫行銮,职责所在,不敢懈怠。”
太上皇点了点头又道:“听闻你向皇上奏请想将神枢营一部换装,全部装备火绳枪,还要新成立一家归属于兵部的兵器局。今日群臣都在,正好可作商议,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一一奏来。”
水溶领命便将昨日与皇帝说的话又与殿上众人讲了一遍。兵部尚书王子腾听完看了水溶一眼,并未说话。
身后的兵部右侍郎内阁首辅之子颜久江却跳了出来奏道:“启奏太上皇,皇上,臣认为王爷所言虽在理,但我大华可不是南洋那些弹丸之地,更不可与那些土著贱民同日而语。西洋虽强,但强不过我大华天朝,即便他们船坚炮利,几年前在浙江双屿的弗朗哥(葡萄牙)人即使有了火绳枪,不依旧被我大华将士击败,我朝现存的火绳枪就是那一战所缴获的战利品。”
水溶见颜久江跳出来也不惊讶,毕竟兵部的武库司归兵部右侍郎管辖,你这新搞个兵器局若是以后真取代了武库司那岂不是动了别人的蛋糕,颜久江岂能愿意。
水溶面色如常地道:“颜大人所言不虚,可颜大人可知此战我大华与葡萄牙人的兵力对比,我大华出动六千兵力,四百多艘船只,而双屿岛上只是一些弗朗哥商人和居民,能作战的弗朗哥人屈指可数。即便如此,弗朗哥的火绳枪依然对我大华将士造成了不小的杀伤。更遑论几十年前在广东沿海与弗朗哥人一战中,我大华几十船只面对弗朗哥人一艘战船的火炮威力竟只能停在敌人的火炮射程之外,目送对方逃离。这其中缘由,颜大人可知?”
见颜久江不吭气,水溶继续道:“如今我大华普遍应用的火门枪西洋早已淘汰,他们最新制造的燧发枪不受天气影响,操作简便,安全性更高,成本却比火绳枪便宜。而他们的重型火绳枪,其威力巨大,以我大华将士目前所着盔甲,百米之外可轻松洞穿,若有朝一日在战场遇上这种攻击利器,我大华将士必将付出巨大代价。”
殿中众人都不吭声,水溶接着道:“而西洋人的战船上配备的先进火炮更早已远远领先于我大华,我大华战船的火炮炮膛多以竹子和木头制成,多次发射就会因为高温炸裂而不能使用,而西洋战船的火炮则是钢铁铸造,所以往往一艘西洋战船就能硬生生抵挡我大华几十条战船的攻击,想战就战,想走就走,莪大华却只能目送对方悠然离去,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