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梅上前道:“婶子这话说的,无疑是逼我们兄妹去死!我们日子过得都要去乡下过活了,也没有厚着脸皮向各位叔伯开那个口,无非是觉得人活在世上,谁都不容易,谁不是辛辛苦苦为了家里的几张嘴奔波,你若去开口,那不是难为人么?自沌婶子进了我家的门开始,我们全家上下笑脸相迎,好菜好酒招待,不知是我们说的哪句话让沌婶子有了错觉,觉得我们看不起您,请您指出来,我们向您道歉,并以此为戒,日后说话也得万分小心才是!”
秦氏没想到宋婉梅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上来几下子就把她想了一晚上的话给堵回去了,还反过来向她发难,她一时对不上,情急之下,说了句:“你们虽然嘴上没有那样说,但心里早就那样想了!”
宋婉梅简直无语死了,不再接话,周围的族亲们也觉得这话简直没耳朵听,甚至有几个人都笑出了声来。
与秦氏刚打过架不久的钱氏坐在另一桌,才不会给她留面子,慢悠悠的来了句:“没想到啊!今日的席面上竟然出来一条蛔虫!怪恶心的!”
她身后六岁的女儿宋灵月听到她娘的话,赶紧伸长脖子向桌子上看:“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娘!哪儿有蛔虫?给我看一下?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和前几天哥哥拉肚子拉出来的一样?”
这一下子,钱氏“噗”的一声,“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很多人都实在忍不住,头埋在桌下,悄悄“嗤嗤嗤嗤”的笑着。
秦氏脸色涨得通红,站起身来指着钱氏“你、你、你”了半天,但周围还坐着很多长辈,她也不敢当着长辈的面骂过去,大闹宴席。
四房的长媳宋沁媳妇道:“弟妹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家歇着吧!”
秦氏本来是想当众逼宋栖借钱的,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众人的笑柄,又羞又恼,转身拉了身后的小儿子就要回去。
她小儿子还没有吃够,哪能那么容易被带走,坠着屁股死活不走,秦氏气得直接给他甩了两巴掌:“不识好歹的东西,没听见别人都耻笑咱们呢!还不赶紧回家!”
孩子捂着脸哇哇大哭,有几位长辈已经面露不悦之色,秦氏并未顾及那些,托着拼命挣扎的孩子出门去了。
本来好好的宴席,闹得人人都脸上不好看,宋婉梅就跟没事人似的,继续招呼大家吃饭。
到底气氛不似先前热闹,六房兄妹三人挨个给长辈敬酒,完了之后,宋婉梅走到几个席桌中间,大声道:“我们明天要去乡下了,以后不能常给各位长辈请安,还请各位长辈多多原谅!”
说着她给几个桌的人都福了一礼,又道:“ 托父亲他老人家的福,哥哥将这宅子卖了些钱,这几日大家也听到了,刚才沌婶子借钱,我做主没借,大家可能觉得我们不顾情义,但我说句实在话,我们是真没有钱借出去!
“我们为什么要卖宅子?还不是因为急用钱么!过几天哥哥就要去别的县求学,那边的书院每月束修要两贯钱,而且只收童生以上的,像我哥哥这种连个童生也不是的,每半年多要五贯钱。
“到了那边,自然是与先前家里时不同,住的地方得花钱,吃的得花钱,笔墨纸砚得要钱,同窗交际得花钱,身上的穿戴得好些,不然被同窗小瞧,大家可以粗略算算,这一年得用多少钱?卖宅子的这些钱能花几年?
“更何况还得请官媒为哥哥说亲,这也得花钱,明年春天哥哥下场考秀才,大大小小得考十几场,每场都得请保人做保,光是廪善生员的出保费就每人每次两贯钱,我们若还有办法,父亲苦心修缮一辈子留与我们的宅子,我们怎么能舍得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