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要将自己的舌头给拔掉,当时母亲给他的判词便是:“毒舌长”。
从此,私下很多次他都无意听到别人这样称呼他。他是一个男人,被定上这样有损颜面的名讳,他岂会痛快。
又是一巴掌,猫尔嘴里的血喷出,尽数喷到了狐清夜的广袖上。
“十三弟,以大事为重。”狐靖墨提醒道,转而对上一侧不语的八子,“唯恐事情有变,还请诸位助一臂之力。”
八子会意,天子上前一步,拱手道:“为了逐月宫的安危,我等义不容辞。”
狐靖墨眼眸中露出满意的神色,道:“好,逐月宫能否安然,全靠诸位了。”
天子俯首,态度坚决道:“请长者发令。”
猫尔愤怒至极,双目圆睁,两颊高肿,两个嘴角也已经破裂。可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怒骂道:“你们八子可是前宫主亲手培养的人,她的遗旨,你们八个难道都给忘记了吗?她......噗......”
猫尔的话语还尚未完全说出口,突然之间,一口猩红的鲜血就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从她口中喷涌而出,直直地喷射到了几丈之外。
那殷红的血雾在空中弥漫开来,仿佛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而一直紧紧押解着她双臂的两子见状,刹那间松开了手,脸上露出惊愕和恐惧的神情。
此刻的猫尔面容扭曲狰狞,双眼恶狠狠地瞪视着前方那个手握冷光镋叉的天子。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艰难地挤出了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就在天子面无表情地将那冰冷刺骨的镋叉,从她胸口抽离出来的时候,猫尔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挺挺地向后倾倒去,重重地摔落在了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
“宫主……猫尔不能再等您回来了……”
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其中蕴含的深情与眷恋却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穿透了整个宫殿。
如果这一生一世能够一直等待着宫主归来,对于猫尔来说,或许这就是她这辈子最为幸福的事情了吧!
然而,命运总是如此残酷无情,让她的心愿终成泡影。
已经重重倒地的猫尔,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目光投向了殿外,带着深深的不舍,在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之后,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天子,你为何杀她?”这时,狐玄衣不解道。
天子将手中镋叉上尚未滴落的猫尔血振出,一脸的木然回道:“此女妖言惑众,理应处死,何况,接下来的事,我等已无退路。”
狐清夜知道狐玄衣的心性淳善,劝道:“七哥,此女愚忠银楚宸,留着总归是个祸端,当务之急,你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无需纠结一个已死之人了。”
这时天子上前,拱手对着狐清夜道:“请长者发令。”
狐清夜此时对八子的猜疑完全消除,从袖中取出一枚银牌令牌,这个与猫尔之前拿的宫主令不同,这个是狐清夜的私令,而那些死侍认的便是这枚私令。
狐清夜郑重的将令牌交到天子手中,似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托而出,语气凌然道:“尔等切莫要我失望。”
狐清夜将那些死侍埋伏的地点告诉给八子,八子便赶了过去。
狐清夜转而对一侧的狐靖墨,狐玄衣道:“之前少阳宫里的那些被他抓来的少女已突然消失,定时他藏进了虚空境中,而他走之前已将夜思殿封印,若要将他罪名坐实,我们必须将那十六虚空境找出。”
狐靖墨面露疑色,道:“十三,有八子助我等一臂之力,那银楚宸自然无生还的可能,你又何须多此一举。”
狐玄衣也觉得这样未免麻烦,接过话来:“脸皮已撕破,他即便不死,大不了我们再名正言顺的杀他一次。”
狐清夜却摇了摇头道:“你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样做,一是防患于未然,其二,若银楚宸当真死了,被他藏入十六虚空境中的人都会随之死去,若我等杀了银楚宸,却不能将那些被他抢夺的女子救出,只怕不能消除天下对逐月宫的争议。”
狐靖墨恍然大悟:“还是十三心思缜密,若我等杀了银楚宸,又救下那些无辜女子,这天下只怕再无人对我逐月宫有任何说词,届时,歌功颂德都来不及。”
三人顿时大笑起来,如此算盘打的实在是响亮。
离开逐月宫的队伍,并没有腾云驾雾朝着揽星宫奔去,两顶鸾车晃晃悠悠的朝前行驶着,后面鸾车中,狐凌白枫时不时掀开帷幔朝外看几眼,跟在鸾车旁的乔姑竖着两只耳朵,随时随地关注着车内的声音,见小主时不时掀开帷幔,她攥紧的心才会松上一些。
“你去寻宫主,在前面的镇子上歇息下。”
原本天色尚早,他们若要是赶路,赶到楼子镇也不算晚,如此明日若不耽搁,傍晚便可到达揽星宫下的“云仙镇”。
可狐凌白枫说要歇息,银楚宸便将雪夜镇上最大的客栈,“风月楼”,整个客栈包了下来。
狐凌白枫以不适为由,将自己单独关在了一间屋子里,乔姑很是担忧的站在房门外,因为内心太过不安,她此时双手冰凉。可是她却不敢违背狐凌白枫的命令,只能在外面细听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狐凌白枫将袖中一块用白绢包裹的石块朝地上一丢,毛豆顿时化身而出,才见到他的绵绵将白墨绑在他的背上,之前他便是如此,由狐凌白枫揣入袖中带出了虚幻境。
毛豆不安的将背后的白墨放到床上,见白墨仍然浑身肿胀,满身的红色痱子,是一颗一粒一也不见消减,当下急切道:“她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狐凌白枫盯着床上面目全非的人,只冷冷说道:“你也知此次宫主与我同行,我的坐轿被他设了结界,根本无法中途放下你,我能做的事有限。若你想要救她,只能在今晚。”
毛豆不用追问什么,也已经感觉到屋外有灵流波动,有结界,如此,他出去必定会惊动到银楚宸,白墨不省人事,他们绝不能脱身。
毛豆急的在屋中打转,最后他看上狐凌白枫,说到:“我去寻人来,你一定要拖到我回来。”
说罢就化身离开了,这自然惊动到了银楚宸。
银楚宸就在隔壁的房间调息,在察觉结界波动时,他却未有任何动作。
狐凌白枫见毛豆离开后,自袖中取出两只小瓶,一个釉红,一个紫墨。这便是她命乔姑交出的揽星宫秘药。一个为可解百毒的神药,一个乃无药可解的毒药。
她毫不犹豫地将釉红的瓶塞去掉,一手捏住白墨的两腮,将那紧闭的毫无颜色的嘴唇启开了些,直接将釉红中的液体朝白墨嘴里倒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白墨的肿胀消失了,唯有那些红色痱子依然在,但看上去已经好转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