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尔也知狐凌白枫的性子:“那好,我这就去准备,姑娘请回。”
这边狐凌白枫坐立不安的在屋子里等着,直到乔姑回来,便急忙寻问道:“如何?”
乔姑先是拿起盏中的茶杯,轻手打开杯盖给狐凌白枫斟了杯茶,才带着笑意回道:“她同意了,这会儿正备回门礼去了。”
狐凌白枫眉头一沉,有些不耐烦:“你去叫她什么都不用备,就说我去去就回。”
乔姑身子刚一转,又被狐凌白枫叫住:“算了,还是别去,以免引起猜疑。”
乔姑看自己主子心绪不宁,担忧道:“小主,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狐凌白枫抬眼对上乔姑的双目:“附耳过来。”
乔姑不明所以的将身子弯下,附耳至狐凌白枫嘴边。只听狐凌白枫低声道了句什么,乔姑恒然色变,惊愕道:“小主,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只见狐凌白枫一根手指放在自己那张已无血色的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呵斥道:“滚出去。”
夜晚,明灯惶惶的逐月宫金碧辉煌却仍旧逃不开那刺骨的冷寒,新落的大雪,洁白污垢,正一点一点的将地面那些陈旧破败的殇雪修补着,像是在修补一个原本丑陋森然的伤口。
最终都会被填满,再不展露一丝恶意来,唯留满地隐隐凹陷的轮廓,依然昭示着曾经那坑洼中的不幸与时光匆匆。
外屋乔姑时不时小心翼翼的翻身发出的细碎声响外,唯有屋外那落雪的声音“很大”,像要敲破房门,狐凌白枫本就和衣而眠,终是因雪落声而一夜辗转。
一早天刚刚方亮,外面下人才开始清扫主道上的厚厚积雪时,狐凌白枫便起身叫醒刚刚入睡不久的乔姑。
匆匆忙忙洗漱过后,狐凌白枫身着一身喜气的红段枫叶暗纹的披肩长裙,在乔姑的坚持的那张憔悴的脸上涂抹了脂粉。如此倒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美来,只不过那双魅惑的眸子依旧无光,如明珠蒙尘那般的暗沉。
“小主真美。”乔姑满心疼惜的看着自己小主,挤出了一个故作轻松的笑来。
狐凌白枫反而不怎么喜欢听这句话似的,眉间隐隐一股阴翳:“去告诉猫尔,我们这就动身。”
“小主,这天色尚早,你先吃点东西在动身也不迟。回门路途尚远,若、若猫尔为咱们准备的是些有些魂力的轿夫,”乔姑侧头透过漏窗看向外面的天,“兴许一日能到,若是鸾车的,在路上只怕要走上几日的。”
她主子大婚之时,花轿还是由岢及宫主亲自挑选的族里魂力尚可的人做的轿夫,如此,她们才如腾云驾雾般没费多少时辰就来到了逐月宫。
可当下按照逐月宫银楚宸宫主对自己小主的态度,只怕回去没有这好的待遇。
狐凌白枫回家心切:“不用了。”
乔姑无可奈何,便偷偷去了厨房装了点鱼油、鱼干,这东西最适合待在路上食用,能及时补充体力。
乔姑匆匆回来,刚一进门,便见到一袭白衣,一头银发的银楚宸站立在门内几步之处。
于是她轻脚转身走至一侧的石阶站定,等着狐凌白枫唤她。
狐凌白枫看见来者,神情夹杂着太多的情绪,她日日期盼之人,竟会在她对不想见到之时出现,心中多少有些惶然。
狐凌白枫不敢相信道:“你......来看我?”
银楚宸用一双光都照不进去的浅眸打量着狐凌白枫,看不清有什么情绪变化,沉声说:“听猫尔说,你想要回门。”
狐凌白枫垂于两侧的手在袖中微微捏紧了些,看来猫尔还是将此事通知了他,可她认为此事他即便知晓了也不会在意。
“我嫁来逐月宫已有些时日,按照习俗,是该回去看望一下亲人。”狐凌白枫一双似乎带着颤栗的眸子凝视着银楚宸,里面有强行压制着什么,语气却十分平和。
两人四目相对,不是夫妻,不是情人......是透着跨越不了的千山万水,隔着江海看不清对方面目的陌生人。
“既是回门,岂有你一人回的道理。”
狐凌白枫目光闪烁,心中已是震惊不已。
即便有银楚宸同行,却照样用的猫尔给她们派遣了两辆鸾车。
猫尔站立在宫门口望着那长长的队伍,心中却是说不出的苦涩,不是为了狐凌白枫,而是为了她的宫主。
整个零界都已开始对逐月宫诸多不满,甚至还有人将逐月宫称作为“淫魔宫”。
猫尔知晓宫主命一向以锄强扶弱为使命的八子,为自己搜罗美女,乃至于少阳宫中,日日都有女子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天下都将宫主视为淫魔,猫尔心中的那个人,依旧是曾经那个愿意用自己零花钱,买下一个哭得最难看的女孩的少宫主。
这一次她本要陪同宫主一起去揽星宫,可宫主在临走前却对她说:“猫尔,你帮我守着逐月宫。”
猫尔曾经在这个没有少宫主的逐月宫守了千年,如今,她怕这一次她再也没有等到少宫主回来的机会了。
猫尔站在宫门口,身上已沾了满身雪,直到看不到少宫主的鸾车时,她才将眼中的担忧敛去,转而返回逐月宫,径直来到逐月宫后峰。早已在这里等候她的八子神色肃穆,分别立于断崖口边,风雪很大,断崖之下雪吟风啸,暗潮涌动,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巨大变故。
猫尔目光凛冽的扫过眼前的八子,抬手自怀中取出一枚纯银令牌。
八子顿时单膝跪地,朝着猫尔手中的令牌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