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中午,杨莞拟好了社团意义报告书,打算交给许冉冉让她美言几句,却没有在高二(五)班的教室里找到她的身影。
她只好原路返回,与走廊里发传单的其他人汇合。
上次被那个男生一打击,大家宣传的劲头都没了八分。李莫言甚至倚在墙上,拿着本物理笔记在那翻。
“下午就要测验了,你还不歇歇?”杨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李莫言头也不抬地回道: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切,歪理邪说,”杨莞撇了撇嘴说,“你要真这么想考好,五班昨天就考了,你咋不去管冉冉同学要答案?”
也是碰巧,她刚提起许冉冉的名字,许冉冉本人就垂头从一旁的教师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那个李莫言认识,是教他们物理的张老师,也是高二(五)班的班主任;至于他身边的女人,李莫言虽然没见过,但根据眼前这一幕多少也能猜出个大概。
他和南褚决、杨莞对视了一眼,心下皆是一惊。
还好顾沧烟打工去了,不在这边,不然以她的性子,恐怕会直接叫出声来:
“诶诶,学姐怎么被叫家长了?”
见到他们,许冉冉眼底的喜悦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羞愧。她咬着嘴唇,揪住衣服,把头埋得更低。
她的反应和接下来张老师的话都印证了几人的猜测。
“冉冉妈妈,”张老师温和地说,“冉冉是个好孩子,学习也很刻苦。一次小测验的成绩下滑说明不了什么,您不用过于担心。”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略带迟疑地继续道:
“我个人也有一点小建议,冉冉妈妈。您可以稍微……减少一下来学校的频率。很多问题孩子自己就能解决,您这样会给她过大的心理压力,对孩子的成长也是不利的。”
许冉冉的妈妈梳着干练的短发,穿一身浅紫色套装,蹬着目测有八厘米往上的高跟鞋,看上去是个沉着老练的职场女性。
可她一开口,发出的却是刺耳如开水壶尖叫的声音。
“张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觉得小测验无关紧要,所以就可以随意对待是吗?”
“您也是文化人,难道不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一旦小测验不上心了,下一步就是月考、期中、期末,乃至高考!”
张老师只得尴尬地陪笑。
这位有点秃顶、戴一副文质彬彬的金丝眼镜的小老头,肚子里墨水不少,大道理则更多。面对不省心的学生,他一般不气也不恼,不打也不骂,只会幽幽地叹一口气,随之而来的便是大段大段的人生哲理,滔滔如江水般席卷而来。
学生们不好跟他顶嘴,只好咬紧牙关,默默忍受可能长达数十分钟的紧箍咒。
一来二去,张老师的传唤已经成了大家顶怕的东西之一。
所以,李莫言还是第一次见他在唇舌之争中败下阵来。
许妈妈说完这一通,才注意到走廊上还杵着几个发传单的。
她转向张老师,眉头微蹙,语气盛气凌人。
“张老师,怎么一中的校园里还有当街发小广告的?”
张老师嗔怒地瞪了李莫言几人一眼。他刚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了,只是碍于许妈妈在场,不好发作而已。
他酝酿了一会儿,把胸中的长篇大论精简再精简。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妈妈已经抢先从离她最近的南褚决手里抽出一张传单,看见上面“日常社”三个字,顿时“嗬”地叫了三声,一声比一声高。
她连最后一点矜持都抛下了,指着许冉冉嚷嚷起来:
“许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