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言如释重负地挂断电话，正准备收起手机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他吓了一大跳。

“诶呀，学长，你忙完了吗？”这是个女声，语调欢快，嗓门也不小。

霎时间，李莫言后背的汗毛都一根根地倒竖起来。他腿一软，扶在桌子上才勉强站稳。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惊魂未定地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了——

后门处站着一个留波波头、戴圆框眼镜的娃娃脸女生，一条胳膊夸张地在空中挥舞来挥舞去。

他的眼神继续向上移，瞧见对方头顶的进度条和15%的好感度，确信了这个女生跟之前他在走廊里撞倒的是同一个。

虽然被撞倒的那个她已经不存在了。

“这位同学，我有个不情之请，”李莫言双手合十，诚恳地说，“麻烦能不能从正面跟人打招呼？”

“不好意思呀哈哈，”女生讪笑着挠了挠脸以掩饰尴尬，“下次跟学长打招呼的时候一定不会再犯了！一定！”

她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似的举起一只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李莫言怔了一下，忍不住感叹语言这东西真是玄妙。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她巧妙地套了个近乎，于是两人就从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变成偶遇时会互相问好的点头之交了。

“我在这里站好久了，看学长一直在打电话，所以等到现在才出声。”女生摇头晃脑地说。

李莫言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对方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他倒也真生不起多大气来。

“哎呀，没事没事……”

他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那么这位学妹找我有何贵干？”

其实他明知道答案，但对方不知道他知道答案，所以表面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

女生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发出清脆的“啪啪”两声。说实在的，李莫言都替她觉得疼。

“哎呀，遭了，忘了正事！”

“我是学生会纪检部的成员，来做例行的卫生检查，麻烦学长配合一下！”

生怕李莫言不相信，她特意扯着自己左臂上的红袖章给他看，又扬了扬手里的小本子。

“好的好的，请随意检查。”

李莫言对女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生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越过门边的垃圾桶，穿过整个教室朝讲台走去，边走边翻看本子里的内容。

“首先是黑板……”

她走到黑板前，用没拿本子的那只手在黑板槽里用力抹了一下，又把手指凑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

李莫言毫不怀疑要是他凑近了看，会看到一对颇为喜感的斗鸡眼。

“然后是讲台……诶哟！”

途中她一个不小心，腿磕到讲台角上了。

李莫言此时深切地体会到，有一种疼叫看着都疼。

可惜他除了礼节性地问候一句“没事吧”，也帮不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