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番外 谢南栀:你生来就是要当皇后的(二)(1 / 2)权臣的在逃白月光首页

楚煜开心极了。

连夜取了数十个名字,将他所有美好的期许和祈愿都倾注其中。

父亲也开心极了。

第二日便迫不及待带了位“名医”入宫,说是担忧我的身体。

其实他急于知道男女罢了。

我在确定自己已有身孕后陷入迷茫。

虽有孕,可未必就是皇子。

父亲带来的即便是名医,也不能在才两个月时便拿准男女。

即便是皇子,整個皇宫都盯着凤仪宫,我不能将他如何。

即便是皇子,楚煜和父亲之间……也不一定如我想的那般糟糕。

其实说到底,我虽用着避子药,想让这个孩子晚几年再来,可他真的来了……

我舍不得不要他。

我心中有许多侥幸。

万一父亲并不如我臆测的那般野心勃勃呢?

万一楚煜胜了,会看在我的份上,对谢氏手下留情呢?

又或者,我生下的是个公主,那我所担心的那些,都是泡影而已。

我谎称身体不适,一直在凤仪宫闭门不出,不肯再见父亲,不让他有机会带着大夫给我把脉。

我一遍遍麻痹自己,会是位公主的。

是公主楚煜也会高兴,也会宠爱。

即便是位皇子,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了解父亲,亦了解楚煜,总能想到法子在二人之间再周旋几番。

我的肚子一点点大起来,太医预计会在二月底,春暖花开时生产。

可新年不到,北疆起了战事。

楚煜几乎毫不犹豫地下旨,御驾亲征。

“阿栀,待我赢得这一战回来,谢老头便不能将我如何了!”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的有把握。

他虽贤名在外,却未立过军功,手中能用的武将更算不得多。

借亲征之名,他能在军中立威,还能收回不少兵权。

“你放心,我会在你生产前回京。”

“京中有容华在,她月份比你小,万一我真赶不回来,也有她照应一切。”

其实我那时便有些不好的预感。

父亲无法带大夫给我诊脉,可他能收买太医。

太医怕犯欺君之罪,在楚煜面前从不轻提男女,父亲要他们开口,有的是法子,楚煜又偏偏在此时出征……

楚煜离京前一夜,我背着他哭了一场。

莪想叫他不要离京,抑或带着我一并离京。

可我又那么清楚,他大业在前,不可能为了我不离京,行军在外,更不可能带着皇后同行。

他一离开,我便开始焦躁不安。

整日里犹如烈火焚烧,万蚁噬咬。

我一时担心父亲会趁机对他不利,令他“战死沙场”,一时宽慰自己腹中不一定会是皇子,父亲也不一定如此狠绝,一时又想父亲从来是杀伐果决的人,但凡有机会,他定不会轻易退让。

辗转难眠时,我心中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初初被我很快否决,可越想,越蠢蠢欲动。

楚煜不在宫中,他又惯来不在我身边放眼线,甚至将金吾卫的一半令牌给我。

若我想,这宫中人任我差遣。

只要一番计划周详,即便产下男婴,未必不能悄无声息地换成女婴。

可到底太过荒唐,我已经能感受到孩子的每一次胎动,更是舍不得。

直到有一日,南辞给我送来急信,说父亲暗中调走了谢家军的八千精锐,问我京中是否有异。

那日正是大雪,殿中地龙烧得暖意融融,我却浑身都在颤抖。

我的身孕已经七个月,父亲定是知道什么了。

他要八千精锐做什么?

他想在北疆生事,还是在京中设伏?

楚煜知道此事吗?

会对此设防吗?

我彻夜写了许多封信。

直言不讳的,旁敲侧击的,最终都付诸灯烛。

父亲此举一旦被发现,是为谋逆。

不止他的性命保不住,南辞的性命保不住,整个谢氏,甚至那八千谢家军,都要为此负罪。

不报信,恐楚煜被父亲暗算,报了信,我如何面对生我养我的谢氏?

那个荒唐的想法再次浮出水面。

只要我生下的不是皇子。

只要我生下一位公主,父亲绝不会如此急不可耐明目张胆。

否则即便避开这一次,楚煜与父亲之间,迟早一战。

我给父亲去了信,说梦到生的是位公主,表现得郁郁寡欢忧心忡忡。

以此提醒他拿脉到底不是万无一失,孩子出生之前,莫要轻举妄动。

又给南辞回信,令他速去北疆,万一有事发生,无论如何,保住楚煜的性命。

父亲最是疼爱他,他挡在前面,父亲不会忍心痛下杀手。

最后喊来桑柳。

桑柳不敢置信,哭着求我说不可以。

说陛下说了,会赶在生产前回来,让我届时与他商量一番再做决定。

若他真的能在我生产之前结束那场战事,平安归来,结局或许真的会不一样罢。

但那场战事异常胶着,从年前打过新年,新年打至初春,我生产时,正是战事的关键时刻。

而一切都像注定了一般,我偷龙转凤最难的一关,容华长公主,竟然早产了。

我生产那日,她还躺在床上不能下榻。

楚煜给那个孩子取了那么多个名字,最终一个都没用上。

名“宥”,字“恕之”。

我卑劣地希望,有朝一日他若知道真相,能够宽宥我的选择,饶恕我对他的抛弃。

我并未想过,他会以那样猝不及防地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更未想过,我与他再见面时,局面比他出生那一年更加不堪。

-

我送走宥儿,做了自认为最周全的安排。

照料他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亲信。

送去的地方,是南辞所在的岭南。

南辞自幼与我亲厚,为人慷慨忠义,并不像父亲那般野心勃勃。

若有万一,可让南辞照拂一二。

可事情仍旧生了意料之外的枝节。

北疆在楚煜御驾亲征之后,平静了下来,不安分的,换成南疆。

那一两年,水患、疫病轮番来袭,南蛮按捺不住趁势侵犯,战事频起。

我整日里心惊胆战,隔一两个月收一次南方来的消息,每每看到宥儿安然无恙,方才放心。

宥儿两岁时,京中发生一件大事。

国公府世子被人掳走了。

长公主在力推女子入学,女子为官,遭到各世家强烈反对。

有人在她的生辰宴上将才两岁的世子掳走,待找到时,已是一具不成型的尸体。

容华悲痛欲绝,楚煜震怒朝野。

做这件事的,只能是世家。

世家之中,谢氏为首,王氏其二,两家还是姻亲。

楚煜与父亲之间再度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我每日周旋在二人之间,殚精竭虑。

待我反应过来时,赫然发现,有小半年不曾收到南方的消息了。

如今形势,惊动不得楚煜,更惊动不得父亲,我颇费了些力气才找到人去岭南寻。

这一寻,又是小半年。

杳无音信。

胆颤之下我给南辞写信,令他速速回京,有要事相商。

我将一切对他和盘托出,南辞不可思议地望着我:“阿姐,如此大事,你为何不与我商量?你将他送到岭南,为何不早些与我知会?你可知……”

他停顿片刻,反应过来,红着眼圈道:“阿姐,是我无能。”

“阿姐,你且等着,终有一日,我叫你风风光光地接他回来!”

南辞虽是我最后的退路,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不想让他知晓此事。

谢家军虽是南辞一手组建,可其中肱骨都是父亲的旧部心腹。

南辞到底年轻,名为谢家军主帅,那些人真正听命的,是父亲。

若他知道此事,行动间容易被父亲察觉。

“阿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会小心行事。”

南辞真的找到了宥儿。

他并未说得太多,只说他的随身仆从大约遇到恶匪,无一幸存。

他被一户普通人家收养,那户人家夫妻恩爱,为人良善,待他如亲子。

他说他长得与我神似,机灵又聪颖,他每月去教他一次武艺而已,他总能参透根本,进步神速。

每次收到南辞的信,我都会哭一场外加病一场。

连楚煜都发现其中蹊跷:“不若将阿辞调回京中?他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

他以为我只是挂念南辞而已。

南辞当然不会回京,相反,宥儿八岁那年,他自请征战北疆。

“阿姐,我已经长大了,不能一直活在父亲的羽翼下。”

“我要带出真正属于自己的谢家军!”

那场战役其实打得极顺利,明明是胜了,可最后关头,不知何处飞来一支冷箭,刺破南辞的心口。

就如楚煜死活不信国公府世子被掳与父亲无关一样,父亲死活不信南辞之死与楚煜无关。

他笃定了是楚煜安排了人手暗害南辞。

我再次周旋在二人之间时,只觉自己错了。

错了啊。

当初,父亲让我选时,我便不该选楚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