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屠户听得二狗之言,不由得凸眼瞪眉,只因舌头麻木而难以出言,嗓中嗬嗬有声。
二狗也不管他,只顾自道:“今日权且与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也好让你知晓一个道理,得饶人处且饶人,休得仗势欺良善!嘿!我知你多有不服,你这厮仗着自家本事,往日里没少在镇上横行霸道!此番吃我一亏,怕不是心存报复之意。”
那范屠户却哼哼的更加剧烈了。
二狗俯身道:“莫急!莫急!你且安心,今日我必不杀你。但你有报复之心我也不惧,我自住在陈家村北边的土地庙,你若有心,可去那里寻我。
嘿嘿!我且透漏个秘密与你,也好壮一壮你等胆量。我师陈同恶最近不在家中,却是出了远门走亲戚哩!
你等若要报复,近日却是最好的时机!”
范屠户终于可以稍稍动用一下自己的嘴巴,他咬着大舌头嘶喊道:“姓···陈的···奸···贼!休得···这般···辱人!奸贼!有本事···你···杀了俺!”
二狗笑道:“我若在此打杀了你,却教他人还道我用了甚不光彩的下作手段哩!今日我放你回去,你且招引几个帮手,一发来找我复仇,我自送你等去见阎罗便是!”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之辱人更甚的话语了。
这已不仅仅是瞧不起范屠户,更是把他的脸面搁在了泥地里又踩了几百脚,还填了土,撒了灰的那一种。
若范屠户是个没脸没皮,贪生怕死之辈还好,最多也只是觉得二狗有些过于傲慢,但至少大度的饶过了他一命。
可惜范屠户并不是那种能屈能伸的人物,他是个好面子且心胸并不怎么宽广的粗汉,如何受得这等刺激。
他挣扎着不停嘶叫道:“姓陈的!有种你杀了俺!杀了俺!俺但凡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范屠户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甚至二狗牵着驴远去的时候,他也一直站在那里跳着脚怒吼,似乎除了不怕死,他已经没有其他的方式来挽回自己彻底碎裂的尊严和人格了。
二狗和嫂嫂远去了。
范屠户终于停止了已然近乎嘶哑的呼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哀伤和沮丧,以及难以言述的迷茫。
二狗的“强大”,甚至比陈同恶的依然健康更让范屠户感到绝望。那老不死的再能熬,最后早晚免不了一死,但是这陈家小子却不然,这等少年的崛起,则意味着陈同恶已经培养出了下一代的接班人,同时也意味着那些所谓的新生代又将重复老一辈的悲惨命运。
范屠户骑着马浑浑噩噩的回到了镇子上的家中,范家女汉和刘家女儿俱都早已等候他多时,只他一落鞍下马,范家女汉早已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道:“爹爹,那陈家的相公可曾安好?爹爹不曾伤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