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她右手虎口的纱布颜色有些发红,沈父不免蹙眉:“怎可如此勉强自己?”
“无妨的。”
她很好,不能再好了,只要不用听陆锦州叨叨,就怎么样都好。
“也罢,你素来是个犟脾气,一会儿喝了绿豆汤回医馆上药,虽说你幼时已经染过,但手上有伤不得不防。”
“我明白。”
沈父叮嘱完便紧赶慢赶回去配药了,沈云熙看了眼焦急的霜降,转身又回了屋子。
至于府里头,沈云熙打发玉桑系着面巾回去说了一声,打完招呼也没敢久留,很快又回来了。
蒲柳身子本来就弱,又怀着三四个月的身孕,病情反复的厉害,有时候药膏才抹完,下一秒又喊着痒。
如此水深火热过了两天,她身上的水痘从额头一路出到上身,唯独到微微隆起的小腹时竟神奇地停了下来,再没有接着往下出的趋势。
这实在是很好的消息,况且痘病也没有扩散出去,众人见状几乎是松了口气。
“多亏恩人这几日的照顾,否则恐怕妾身便要命丧于此了。”
蒲柳抚着小腹靠在床榻上坐着,侧首看沈云熙同她配药,原本虚弱的面色已经红润了不少。
不再生水痘,自然也就没了传染性,沈云熙解了面巾,将薄荷放入石臼里头用药杵不紧不慢舂着,“下次出远门好歹多带些人手,两个女子在外终究不安全。”
“原是如此,只是我家相公似乎仇家颇多,一路上已经折损了不少人,不在乎山贼等。”
蒲柳叹了口气,“我本是不想上京来的,奈何相公坚持,便只好如此。”
“那也该让他亲自回去接你。”
“他素来事务繁多,实在不好累了他,况且他着实派了不少人,每到一州便换一批人手,已经很劳神了。”
见蒲柳并无半分抱怨,抚着小腹时神色又安详甜蜜,沈云熙便不说了。
“恩人也成婚了,不知夫婿如何?”
沈云熙舂药的手一顿,“尚可。”
蒲柳笑笑,“能得恩人一句尚可,便知其人定有过人之处了。”
“有时候很细心,有时候又着实气人。”
沈云熙不自觉叹口气,“而且心绪从来不显在脸上。”
“恩人这般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岂有不显之理?”
“这话便是抬举我了。”沈云熙无奈地捏捏自己胳膊上的肉,“称不上国色天香,平平无奇罢了。”
“且不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恩人容貌已属上等,实在不必妄自菲薄。”
“说了那么多也不怕渴着,一会儿便让玉桑端绿豆汤来同你下下火。”
蒲柳眉眼弯弯,并不言语,只是从手上褪下一只镯子悄悄塞在枕头下。
又过了三日,蒲柳这才大好。
不但痊愈,而且身子调养得比先前更好几分,也没要沈云熙派回雪送她们回去,只是强硬地留下银子,随后千恩万谢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