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碎碎的声音,伴随着木板的吱呀声接连响起。
伯懿正靠坐在路旁的石头上闭目养神,也不睁眼,抽刀直指。
“滚出来。”
明明离那把刀尚有距离,但商赋依旧一个激灵,下意识便想扔掉手里的食盒,双手举高。
“是我是我!伯懿兄弟,是我啊,我来给你送饭了。”他连忙回答,生怕再晚一步,自己也会成为刀下鬼。
他捏紧食盒,往上提了提。见食盒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若这盒子吃的被砸了,下一趟送出来必然天黑了。
想到天黑后皇陵外这几日的景象,商赋又是一个激灵。
伯懿这才睁开眼睛。
双目猩红,眼下乌青,面上的胡渣混杂着血迹,五彩斑斓。
一身隽秀的黑衣,也早已不成模样。
他的周围,早已被凝固的黑色血迹包围,像是迈入了无间地狱一般。地上也是深深渗入地底的血迹。
商赋踮着脚避开那些地方,将食盒放在伯懿面前。
“多谢。”伯懿麻木地掀开食盒,也不顾手上的脏污,拿起馒头便啃。
“兰家的人有动静吗?”
“你放心,无涯卫兄弟们都盯着呢,他们这几日安分得很。”
兰菽鬼贼,自然是想耗完自己,再坐收渔利。伯懿点了点头,继续大快朵颐。
商赋看着周围地血迹,如坐针毡:“那些人,真的每晚都来吗?”
伯懿喝了一大口水送下噎人的馒头,“每晚都来,日出前必会离开。”
不仅会撤走,更会带走同伙的尸体,连衣服残片也不留下。
皇陵内巡逻的无涯卫每晚都会听到兵器交接声不绝于耳,但既没有来犯者的痛呼声,白日里也没有证据可表明这一切。
只余下满地或新或旧的血迹,还有愈发力竭的伯懿。
可如今,无涯卫的话,皇陵内也无人敢轻信。
商赋看着伯懿的模样,难得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可怎么熬得下去啊.”
已经七日了。
正说话间,头顶有羽翼扇动声。
伯懿看也不看,捡起地上的石块扔过去,一只信鸽落在商赋身边,吓得他怪叫一声。
“又是信鸽?”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将手拢在袖子里,隔着袖子抬手去捡。
伯懿复又埋头吃着,“想必也是密文,没有解密的母本,没用的。”
商赋遗憾地“啊”了一声,收回了手,心情低落。
“这已经是第七日了。你白日里要防着这些报信的畜生,晚上还要和那些人大战三百回合。里面那些老神经还都不信你,说什么你是在自导自演。连这几日的吃食也愈发糊弄了。”
“有得吃,已经很不错了。”伯懿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想起那些在西北的日子,又咬了一口馒头,含混着道谢:“这些日子多亏了少卿大人。”
商赋连连摆手,心虚至极:“若不是我那个人见人爱的老哥,你和玉大人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提到玉浅肆,商赋心中更是没底。
“玉大人她.”
伯懿扔下筷子,就像是喝水一般自然道:“她一定会回来的。”
还有三日,不着急。
暮色将合际,四野渐隐。
伯懿抵着刀站起身来,疲然却坚定,“少卿大人,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好的,”听到这句话,商赋利落地留下水囊,拎起食盒头也不回地朝皇陵内跑去。
生怕晚了一步,自己便成为倒霉的刀下鬼。
身后的门刚关上不久,皇陵外便又传来了打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