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步入密室,即便穿着厚厚的冬衣,却依旧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气。
寒池里的水虽然清澈,但那不断升腾的寒气却是将整个隔间都变得朦胧如仙境一般。
谢景瑜虽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却依旧走进密室,在衣搁前换下衣物,然后才踏进了寒池。
那寒池里的水冰冷刺骨,谢景瑜即便唇色发紫,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盘膝坐在寒池里,寒池水不深,盘膝之后也只没过他的胸膛。
谢景瑜刚坐下,便不顾严寒开始运功,借寒池压制体内毒素。
这十几年,也应当习惯了。
之前在云澜山他便有一处独属自己的寒池,配合着师傅云清寒传授他的内功心法,在寒池里一坐就是十二个时辰。
而每月十六从寒池出来之时,总能见到在寒池外等他的顾君如,只是,当时她还姓谢。
记得某年盛夏,云澜山上草木葳蕤、树木丛生,任凭骄阳再烈,云澜山却是树影斑驳,不见一丝燥热。
临近黄昏时分,谢景瑜从寒池中走出来,穿好衣服,刚走出密室,便一把将趴在门上不小心被闪倒的谢君如揽进了怀里。
谢君如跌进谢景瑜怀里,先是恍惚地眨了眨眼,旋即以可见的速度从脖颈红到耳垂。
“我,只是天气太过炎热,我只是想趴在门上凉快凉快而已,呵呵,你也知道的嘛,寒池在盛夏总是会散发出凉气来嘛。”她迅速从谢景瑜怀里起身,对上谢景瑜似笑非笑的眼神,又难掩尴尬地解释:“我绝对没有扒门偷看你的意思。”
这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谢君如看到谢景瑜双眸中的笑意更浓了,故一不做二不休:“我就是看了,怎样,你能奈我如何?”鼻孔朝天,一副姑奶奶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不敢不敢,你最大。”谢景瑜笑说,眼眸里带着温柔的宠溺。
谢君如闻言眯着眼睛笑,带着猫咪般的狡黠和得逞的满足,很是自然地挽上了谢景瑜的胳膊。
两个人并肩走出建有寒池的密室,回到谢景瑜的房间里。
谢君如端来一碗莲子粥,热腾腾的散发着热气。
“这是我今早刚刚去莲池采的莲子,半个时辰前混着粳米熬的,刚刚还用文火煨着,你才从寒池出来,快喝一口补补。”
谢景瑜接过,用调羹舀着尝了一口,这还是谢君如第一次亲手为她做羹汤。
刚浅尝了一口,顿了顿,抬头迎向谢君如期待的眼神,问道:“你加了多少糖?”
谢君如回想了一下:“大约有三勺吧。”
谢景瑜嘴角有些抽搐,听到她问:“口味如何?”,却是不见半分勉强地说:“怪不得味道这么好,看来你很有厨艺天赋。”
“哦?”谢君如扬眉,有些窃喜:“那我再去给师傅他老人家送一碗,我可是熬了不少呢。”
谢景瑜一口莲子粥还未咽下,谢君如就冲出去了。谢景瑜扶额,有些无奈,看着碗里尚余大半的莲子粥,静默了半晌,还是一勺一勺的喝下去了。
入夜,谢君如回房休息后,云清寒本人就飞身到了谢景瑜的房间:“不肖徒儿,为何也不阻止你师妹,害得为师差点被谋杀。”
“君如所做莲子粥让师傅您老人家尝到,您该高兴才是,怎么说也是君如对您老的一片孝敬之心。”谢景瑜坐在茶桌前,一杯一杯地喝着茶水。
云清寒毫无形象地坐下,挥手道:“给我也倒一杯。”
谢景瑜拿出茶盏,边给云清寒斟茶,边问:“师傅此时过来怕不仅仅是来徒儿这里蹭杯茶喝的吧。”
云清寒浅酌一口,摇了摇头,刚刚不正经的模样从脸上褪下,神情有些严肃:“君如她没看出什么来吧。”
谢景瑜摇摇头。
云清寒叹了一口气:“她以往都待在洞穴外,谁知今日竟趁为师不备跑了进去。也是为师无能,找不到解药,若非如此,还一直费心巴力的拦着她作甚。为师知你们二人彼此情深义重,但谁能知她知晓真相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别告诉我说你看不出来,那丫头骨子里怕是比你都烈。”
谢景瑜当时对云清寒的这句话未置一词,可现在看来,未必不是一语成谶。
他从寒池修炼完后,体内复归平静,现在身体越来越畏寒,却还得每月借着寒池压制毒素。
换好衣服出了密室,已是第二日日入时分了。
房间里已经摆好了吃食,样样珍馐,却独独没有君如亲手所做的莲子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