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艺兴插嘴道:“买菜?一周买两三次,煮饭炒菜有老姐就咋呼着使唤,他一周下来帮家里干活超过三小时?老姐在咖啡店煮咖啡做甜点端盘子扫厕所,时薪才七百!”
琼斯老师镜片再闪过审视的白光,将金女士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Listen to me,安艺雅同学的偏差值是61,安艺兴40,您明白是什么概念吗?”
和叶有栖对一脸茫然的金女士解释,包括江户大学在内,群岛共和国最顶尖的四大学联合,门槛是偏差值70,综合排名其次的,首字母合称SKY的三所国立大学,门槛在65与70间。
小雅努力努力,上可以进名校,再不济,也能考入国内名校城南大学,毕业生平均年收入六百万,而安艺兴,运气爆棚可以挤进私立大学。
琼斯老师接着说:
“姑且不论您浪费在丈夫身上的钱,单因为您丈夫的存在,姐弟两先后出问题,还有一年就TER试验和大学自主招考,您百分百肯定丈夫不会影响他们成绩?
他俩都申请助学金,高中出来找合同工,算吃住跟您一起,月薪勉强够还助学金,读大学,更要助学金,四年往少了计算,一人六百万。
离婚,把给丈夫的那份钱省下来,供他们更好的学习环境,提一提偏差值,读更好的大学,找高薪正式工。
再者,助学金基本按月偿还三万,您现在起省下来,储存的两、三万,能改善他们初入职场的窘迫,这点我是过来人。
再有赖以养老的国民年金,离婚以后,您自然不必替那个男人缴纳。”
金女士嘴巴微张,耳朵似乎没听见儿子班主任一连串的论述,而她粗糙的手指神经质地在膝盖上抓紧又放松,显然是听见了。
大脑在儿子离家出走和突然谈及的离婚间超负荷运转,霎时停摆。
浑浊的眼往安艺兴一转,往琼斯老师一转,往隔间玻璃推门外的职员办公室一转。
天色阴沉沉,要下雨,不见雷光;不下雨,又不散开露出夕阳。
和叶有栖也折服于琼斯老师缜密的账单计算,在赤裸裸的金钱现实前,无论多么浓厚的情感,都显得苍白无力。
金女士的脸煞白,说不出话。
琼斯老师十指交叉托着下巴,一只镜片笼罩寒光,留下咄咄逼人的右眼:“您丈夫在外边不清不楚,您的儿女都懂,您呢?”
“那……没什么的,以前金大统领有妻子,也乱搞关系,只要没有孩子,还顾着家……”
“金泰斗倒台十四年了。”
“我说说老安,不,先生您来说说老安,他也许会改变的……”
“试试用离婚逼他改变?”
“万一……”
“宁可离婚也不改变?”
“……”
和叶有栖看琼斯老师的眼神更怪了,说话的腔调哪里是调解,摆明是要插手拆掉这桩婚姻。
老师没结婚啊,也没听说她经历过爱情欺骗,哪来那么多动力关心学生家长的婚姻,恨不得手把手指导进市役所填离婚届?
和叶有栖目光落在老师的无领西装外套,那商标有些眼熟。
忽然,她灵光一闪,走开掏手机搜索——
果然,靠女权推文吸引百万关注的推特用户,置顶着一则商单:
菲妙POWER,穿出女性的自信。
她以前怎么没发觉琼斯老师的女权倾向?
怪不得北川昨晚笃定琼斯老师会坚定站在他们一边,而不是从学校的角度息事宁人。
与此同时,金女士在儿子与儿子班主任催促的目光里,重复画了两个十字,手指恶魔附身般机械张合握紧按键机,拨打丈夫的电话,和叶有栖的注意力很快又转移,睁大眼加入无声催促的行列中。
终于说动小雅的母亲提出离婚,就看那个男人的反应了!
电话通了。
“喂,两、三万……啊不,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