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乱世,就结束不了。
任何人都还有立下功业的机会。
没想到,曹昂几句话,已经将他算死在此,怪不得要讨好。
马腾现在心有点乱,他不承认归不承认。
让曹昂没有任何证据来治罪,但是却明白,曹昂和诸多谋臣,早就已知了他的意图。
恐怕接下来,会变得很难,在许都境内的刺杀,也很难成功,或许能杀掉一些将校官吏,但是却做不掉对于曹操来说十分重要的谋臣。
掌管内政命脉的荀文若,又不在许都,而在邺城。
这提前调任,也是让马腾猝不及防的一点,因为他远在西凉,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对曹操这么重要的人物,反而不在天子身边,倒是被调任去了冀州邺城理政。
曹昂看他表情情态略有怪异,心中明白自己方才一诈,应该是说中了不少事。
许都现在的校事府,没有当年那么厉害了,他们并不会去查清每一个外来者的来历,只是在内城保护与监查百官,除非有独特的人物要盯梢,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去查。
暗探之事,只是在诈马腾而已。
“中郎将,这其中恐怕是有人要害我,末将来到许都,就只带了几百宿卫,以及运送朝贡的兵马,都在城外驻扎。”
“我乃是独自进城,身边带的随从副将不过十人,其中还有自己的儿子。”
“何出此言?”
马腾愣了半晌,之后笃定的说道,他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能承认。
而曹昂此时,盯着他看了许久,破冰轻笑,“哈哈!叔父太严肃了。”
这喜怒无常的一连串变化,让马腾几次经历了心绪牵动,又不敢发作,自己的命脉掌握在曹昂的手中,他一声令下,这朝堂内可以有数千金吾卫马上冲来,将他砍成肉泥。
而若是这个时候死了,那么他将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不知多少人都可作证,乃是马腾先行冲撞,恶意为之。
顶多人们在背后骂几句曹昂残暴罢了,并无大碍。
他们这种人,怎么会害怕别人的非议,哪怕是被人当面讥讽怒骂,可能也会微笑而视,浑不在意。
“怎么?”
马腾干笑着,眨了眨眼好奇的询问。
曹昂道:“小侄想说的是,无论叔父来许都打算做什么,或者是否被人所害,小侄都不会追究。”
“这些人,从哪里来的,叔父就将他们带回何处去。”
“而叔父回西凉去,将马铁留在许都便好,如此彼此有一个钳制,小侄好向曹氏的诸多长辈交差。”
“如此,便请天子下一道令,让叔父永镇西凉,为凉州牧,征西将军。”
“同时赠予兵粮二十万,兵甲三千,五万金,布五万匹,以表彰叔父之功绩,再请叔父与孟起商议,是否可与并州携手,共掌雍州。”
“哦……中郎将,这是否有些……”
“诶,”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皇城大门之前,而曹昂当机立断的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说道:“不必立刻回答,还请叔父回去,与自己心腹商议,若是能知晓小侄之心,那就再好不过了,过几日,小侄请叔父到家中宴会,再回答便是。”
“多谢,多谢中郎将……”
马腾此时腮帮子鼓了一下,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发苦。
总感觉自己准备了这么多拳头,好似全都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力道都没有,心里越想就越觉得亏损。
在目送了曹昂上了马车离去后,他站在原地发了会呆,而后幽幽地叹了口气,从殿堂上到皇城驰道大门前,这一段路不算很长。
但是却一直在被曹昂牵着鼻子走。
而这一瞬间,马腾也明白了曹昂的用心。
他想要自己回到西凉,领这些赞誉和赏赐回去,镇西凉之地,来牵制徐伯文。
“不错,他真正想要的,是牵制徐臻。”
所以才会跟我如此交好。
……
晚上。
中郎将府邸之内。
司马懿没有被叫来,倒是司马朗被叫到了曹昂面前。
曹昂情绪轻松的,将今日堂上之言,告知了司马朗,而后送了一对美玉给他,都是价值连城的战国古玉,保存得很好。
“伯达,这一对古玉,乃是当年我在幽州时,与一游商买得,花了三千金。”
“中郎将,这……这是要……”
司马朗老实,方正面相,胡须整洁,脸上皱纹深刻,一看此景就明白,乃是要赠予给他,而且中郎将还特意说了价值。
所以露出了惶恐之色。
不敢多问。
曹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是赏赐。”
“为何赏赐?”
司马朗眸子晃动片刻,心里有所想,但表面上还是立刻露出了疑惑之色,他的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信奉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
“马腾之事,令弟为我献此计策,以此劝退马腾回西凉,与伯文兄长割据,可以互相钳制,以定我曹氏后方。”
“驱虎吞狼之计,令我赞叹,我很了解我的兄长,”曹昂露出了笑意,背着手长叹一声,道:“他会束手无策,暂无办法突破潼关。”
“一旦动手,我曹氏就有机会,出手制衡……”
“同时,他也会丧失人心。”
“此计,甚妙。”
这番话,已经有些意味深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