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也是一样,白烁在奋笔疾书,江十余低头看书,一切都静极了,只有笔尖摩擦纸张与书页翻动的声音;可是突然从的林子的深处传来几声牛哞。江十余与白烁齐齐从书中抬起头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
“怎么回事?”江十余问。
“应该是那两头公牛在打架,就是那头叫‘长角’和‘思思’的公牛,你记得吧?它们俩老爱打架,看对方不顺眼……”白烁说着起身来往声源方跑去,“我过去看看,没事的,你自己看书吧。”
的确是那两头公牛在打架,旁边的牛却早已习惯,该吃吃的吃,一点不受身边两头斗得眼红的公牛的影响。白烁将它们俩拉开了来,一只往一边方向引。两头牛还是怒气腾腾的样子,对白烁视而不见,白烁硬攥着它们的鼻环才堪堪拉开它们。余怒未消的两头牛即使被分开到了不同的地方也还是吃不下一口草,只不停“呼呼”喷着怒气。
将它们各自安置好,白烁就跑回去了,之前都是拉开它们就会各自吃草,互不打扰了。可是就在要回家了的时候,“长角”迟迟不见回来。白烁急了,和江十余分头把附近找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最坏的还是来了,眼见着天暗了下来,空中却聚拢起黑腾腾的乌云。看来是要下场大雨了。白烁再顾不得找长角,只能先把等着他回家的牛群赶回去。这是他们一起放牛以来最为安静的一段路程,谁也没有说话,白烁时刻盯紧牛群,生怕又一头牛突然窜进树丛里消失不见;黑沉沉的云向着地面涌过来,像是不把人压扁不罢休似的。闷热的天,雨将下不下,令人窒息的气氛一直持续了整段下山的路程,而白烁的眉也一直紧锁着。
挨家挨户送完牛,只剩下黄仲海家的大角还没有回来,幸而黄仲海看着天要下雨又到水稻田里看水去了,一时还不在家。此时,雨淅淅沥沥地从黑云里落了下来。
白烁打定主意,他让江十余先回家,自己还要上山去找牛;江十余要跟着他一起去,被他拒绝:
“下雨了,山上路面很滑,你走不惯的,到时候就有可能耽误事;最怕到时候咋俩谁走丢找不着对方,我还好,认得山上的路,要是把你给弄丢了,那我可就真的完了。”
“那通知大人,天马上就黑了,又下着雨——”
江十余还未说完就被白烁打断:“没那么紧张的,不需要那么大动干戈,我披上雨衣带上手电筒,马上就回来了。你先回家去啊。”
白烁说着已经走到了自家门口,他悄悄地进去,没惊动他奶奶。等带着雨衣手电筒出来的时候,江十余还站在他家门口等着。白烁马上跑回家去又拿了把雨伞出来,将江十余额头上积的雨滴抹掉:“别那么紧张,相信我那牛已经在下山的路上了,它们都很聪明的,没见到人了会自己找回来的;只是我得去接它。”
说着白烁已经套好了雨衣,急匆匆钻进雨幕里,跑了十多步,又回过头来交代江十余:
“马上回家去了啊,我保证两、三个小时后就回到家,到时候我仍去找你。你可不许早早就睡了哦。”
望着白烁逐渐消失在雨幕的暗夜里,江十余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他的确不能跟着上山,那只会成为白烁的负担;此刻他应该尽早通知村里的大人,发动全村人一起去找牛,或者等雨停了,或明天天亮了再去找牛;大概是担心黄仲海的责骂,江十余看得出白烁极不愿意让人知晓他把牛弄丢了这件事,所以他现在还不能通知大人;但是他想好了,两个小时后,若是白烁还没回来,江十余就将这件事告诉村里的大人。
现在他要先回家去烧好热水,那件雨衣顶什么用呢,等他回来了肯定湿透了。
可是他和白烁都没想到,黄仲海不可能花大量时间去看田。
黄仲海回到家的时候,还没察觉到自己的牛还没回来,先是吃好了晚饭,等到要去给牛喂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牛圈空空如也。
黄仲海跑去邻居家看看他们的牛是不是也没到家,可是邻居家大门紧闭,这是吃饱了晚饭,到村口的亭子里去闲聊了。黄仲海又急匆匆跑去村口的亭子里。
亭子坐着好几个大爷,见了黄仲海来了,纷纷打这个“故事大王”的趣,说:“仲海,来了?今天又有什么故事要讲呀?”
“故事个屁咧!细竿,你家牛回来了?”黄仲海跑了一身汗,这会儿也没空接这群大爷的茬,直接问了细竿。
“早到了,咋的了,你家牛没到?”细竿见黄仲海是真的发急,收起嘴边的笑,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可把黄仲海弄得更火了,他火冒三丈地说:“白烁这小子在搞什么?该不会把我家牛弄丢了吧!也不知道来通知我,好叫我去找。不行,我得去问清楚去。”说完一掉头直往白烁家奔去,细竿见黄仲海怒火中烧的样子,怕他冲动,也跟着他往白烁家跑去。细竿一跑也带动那几位大爷跟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