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有个凹槽，日积月累给囤上了水，形成了个不大不小的死水湖。牛们吃到山上的时候都会下到湖里去游泳、喝水。

趁这时候，白烁将江十余带到一棵被岁月侵蚀而变得光滑的松树下。树下有石子堆砌成的的小平地，甚至还有块大石块充当桌子使用。他们把餐盒放在石桌上席地而坐。

“这是你搬来的石头？”江十余指着他们的“饭桌”问道。

白烁摇摇头，对地上的石板跺两脚说：“这地上的石头倒是我搬来铺好的。”

看着地上码得齐齐整整的石块和一脸自得的白烁，江十余点点头：“看得出来。”

站在这里的视角很好，俯视前方就能看到零星散落在稻田中间的黄白村，也才三十多户人家；还能看到几个小黑点在缓慢的移动——那是个赶路的人；有条像是被谁落在地上污迹堆叠而变黄的带子在一片绿色中尤为显眼，那是条坑坑洼洼的石子山路，它消失在对面那座山的山脚处。

“你能看出哪座房子是你家吗？”白烁见江十余盯着山下的景物看的入神，于是问他道。

“我家？”江十余抬起视线看向对面的山峰，并不作答。

“呃，也不是，哑巴叔家……也可以说是你们家啦，因为你们住在一起嘛。”

“住在一起就自动变成家人吗？”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超出了白烁的理解范畴，他回答不出来。

“那条路是去往哪里？”江十余指着那条像被许多人在泥水里踩过的白布带。

白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答道：“那是去镇上的路。越过那座山后还有好多座山，要走很长很长的路才能走到镇上。”

“你什么时候要到镇上去吗？”江十余突然生出一股逃出这山村的念头，随后他晃晃头，告诉自己这是很不切实际的想法。

白烁想着近期他可能要到镇上去的理由，但他只能摇摇头对江十余说：“最近我应该不会到镇上去了，没有什么要买的。”

看了眼那些他看过千万遍的山林风景，白烁提议道：“走吧，我们吃饭去。让我看看哑巴叔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我可是闻了一路你的菜香。”说着说着白烁倒不好意思了。

两个餐盒打开来，白烁的饭菜很简单，一道炒白菜，相比之下江十余的菜肴就丰富多了，是一份西红柿炒蛋，一份炒猪肉。白烁吞了吞口水，不敢再看江十余的饭菜了，只说：“开动开动。”说着就要把自己那份米饭倒进白菜里拌着一起吃。

江十余一把拉住他的手。

“怎么了。”白烁不解地看看江十余钳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江十余。

“你把米饭倒进去了我还怎么吃？”江十余用目光指着石桌上的炒白菜。

“这是我、我，你也想吃是吗？哦哦…我不拌了”白烁局促地把饭碗放回原处。

江十余松开白烁的手，然后自己那边的猪肉和西红柿炒蛋往白烁那边放了放，他夹起几块猪瘦肉往白烁碗里放，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端起自己的碗，开始吃饭。

“这…”白烁不知所措起来，拿起碗吃也不是，不吃更是不行。

“哑巴叔这是做给我们一起吃的。”江十余吃了口白烁碗里的白菜，味道还不错，有白菜的清香味儿，“你以为我一个人吃的了那么多？”

“哦哦，这样啊。”白烁的眉梢染上喜悦的神色，夹起碗里的肉块放进嘴里，“好好吃！你也吃。”说着他夹起一块肉要喂江十余。

江十余顿时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白烁眨眨圆圆的眼睛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正当白烁要肉块放回自己碗里的时候，江十余张开嘴吃了，白烁咧着嘴笑了。接下来就在白烁就你一口我一口地给江十余投喂食物，与江十余不时皱着眉摇头“不用不用”、“你自己吃你自己吃”当中消灭了这顿饭。

在水里呆够了的牛们纷纷出来继续吃草了。他们继续跟在牛后面走，等来到牛角山的阴坡时就不用再跟着牛了，因为牛儿们已经熟悉了这一套流程，它们会在那一块区域吃草，等到要回家的时候就会自己集聚了起来，等着白烁吆喝它们回家。

“好了。放它们自己去吃吧。”白烁将装饭盒的袋子挂到一棵树上去。然后拉着江十余就跑到了树林深处。这里都是还没长大的、低矮的松树林，地上铺满了掉落的松针，踩上去像是踩在青棕色的云朵上，软绵绵的。

“看，这是我做的秋千。”白烁带着江十余跑到由几根树藤绑着一小块圆木头挂在两可棵松树中间做成的秋千前。

“你坐上去吧，我推着你。”白烁献宝似的地将江十余拉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并邀请江十余享受他的果实。

江十余看看秋千又看看他，第一次对白烁竖起拇指，露出符合他这个年龄间的笑容，惊喜道：“这是你做的？还真不错！”这不是江十余第一次发现白烁是个很能干的事实，是发现多次后由衷的赞叹，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甚至他可能比自己还要小。

收获江十余的肯定让白烁特别有成就感，他腼腆地笑笑，推着江十余要他上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