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却同她一起在学堂挨黄秃驴的训。
正思索着,袖子被人轻轻地拉了两下。
“叶子。”
裴柏朝她使了使眼色。
然后她一脸懵地被裴柏拉走。
“叶子,你的头怎么这么硬!”裴柏刚走出门,就揉着被撞红的下巴委屈道。
“小柏子,本……我还想问你的下巴是用花岗岩做的吗?这么硬,我的头现在都还是嗡嗡的。”许锦烨坐在学堂门口的楼梯上。
“你不站着?”裴柏老老实实站在墙边,看向她。
“我为什么要站着?”许锦烨道。
“先生有说被赶出来就要罚站思过,不然会被先生说。”
上辈子这么老实,这辈子还是这么老实。
真是个呆子!
“赶都被赶出来了,还怕那个干嘛!”许锦烨笑道,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掏出半袋瓜子。
微风徐徐,吹乱了少女柔软的鬓发,阳光洒落在少女飞扬的发丝上,闪着金光。
“嗳,今年是什么年?”她嗑着袖子里藏的半袋瓜子,看着裴柏老老实实地站在墙边罚站。
“壬辰年。”
壬辰年,那年许锦烨十三,过两年就及笄了。刚好她爹升官做宰相,本来是要将她许配裴柏的,却不想撞上了太子要选太子妃充盈东宫。
坏消息是:她被皇上选去做了太子妃。
好消息是:她还没及笄,只能有劳太子多等两年。
难不成她过去家破人亡,一步步爬上帝位的十二年不过是她课上瞌睡时的大梦一场?
想到这里她喜不自胜,转头看向裴柏,笑嘻嘻道:“要嗑瓜子不?”
裴柏欲要开口突然闭上嘴,朝她眨了眨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许锦烨扭头就看见先生顶着那张皱成一团的老脸,背着手走过来。
她几乎能猜到先生下一步会怎么做。
首先他把手里的书卷起来,一下一下地敲着手,怒道:“许锦烨,书读不好就算了,态度还不端正,回去把《弟子规抄三百遍反思清楚了再来学堂。”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裴柏一脸关切地看着许锦烨。
夕阳西下,金红的夕阳散落人间,已是晚秋,空中的落叶扑扇金黄的翅膀,反射属于太阳的光芒,随风飘舞。
“烨儿,回来了?饿了吧!来,吃点点心垫垫肚子。”许老爷一脸慈爱的将一盘糕点推到她面前。
上辈子,许氏一族被灭门后,她便醉心朝政,期望有一日能报灭门之仇。
时间过得太久太久,久到她几乎忘记了父母的容颜,久到昔日的故人走的走,散的散,身边无人可信,无数的思念都只能独自在无人的夜里无声的诉说。
而如今,逝去的故人死而复生,焉能不喜?
许锦烨鼻子一酸,眼睛一红,抓起一块糕点胡乱啃起来,糕点渣子掉了一桌子。
是熟悉的味道,是她登帝后再也尝不到的味道。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一滴泪滑落下来,是咸的。
她重生了。
父母还没死。
一切都好好。
她也不用像上辈子那样步步小心,出门说话做事如履薄冰。
她真的重生了!
“烨儿,慢点吃,别噎着。”许老爷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掉嘴边的渣,“怎么还哭了?是不是在学堂里受委屈了?跟爹说,爹帮你收拾他们去!”
“没有。”许锦烨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哗哗地掉,她发了狠地用力抹去泪水,妄想止住不停往外涌的眼泪,却适得其反糊满了整张脸。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一样“我……我只是想你和阿娘了。”
尽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尾音还是不可控制的带着一点点哭腔。
“叶子,你居然哭了?!天,你居然还会哭!?”裴柏一下学堂就立刻换了副贱兮兮的样子,两步三步跳到她面前,“你不会是因为三百遍抄不完难过得哭了吧!”
“裴柏!”许锦烨一下子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红彤彤的,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少年。
这人怎么这辈子变得这么讨厌啊!
许锦烨好不容易正正经经的伤感一回,被裴柏这么一搅,眼泪彻底憋回去了。
“什么三百遍啊?”许老爷看向裴柏。
“就是叶子在学堂上睡觉,唔……”裴柏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许锦烨用糕点堵住了嘴。
吃你的糕点去!
许锦烨瞪了他一眼。
“唔唔唔……”
你给我点水,噎死我了。裴柏瞪着许锦烨。
“哈哈哈哈,爹,别听裴柏胡说。”许锦烨谄媚地笑道。
“烨儿……罢了,开心就好。”许老爷叹息一声,拂袖而去。
许老爷一走,裴柏就挣开许锦烨的束缚,拿起桌上的一盏茶就要往嘴里灌。
“诶,那个是……”许锦烨本来是打算提醒他茶是刚烧开的,可惜已经晚了。
“啊!”
裴柏惨叫一声,吐着舌头,用手飞快地给烫伤的舌头扇风。
“里你这怎么么不提醒我。”裴柏一脸愤怒地往嘴里扇着风,看起来很是滑稽。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叫你动作这么快的!”许锦烨大肆嘲笑道。
俩人就这么在大堂前厅内嬉闹了好一阵。
门口却有双眼睛默默地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