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小路上,车轮碾压过路面,几乎陷在泥泞之中,伴随着马车轻微的摇晃。
裹着狐裘的孱弱青年正靠在车身上,一手握着书卷,前面驾车的马夫慢悠悠地扯着缰绳,而此刻的风吹得冷,像刺骨的刀。
越清川修长的指尖落在泛黄的书页上,止不住地摩挲着,猎猎而过的风吹得人有些心烦意乱,他忍不住拧起眉,稍稍撩起马车的窗帘。
“小影卫,你现在怎么还习惯地坐在马车顶上?”
“因为这里视野很好。”
伴随着如夜莺婉转的声音,一个小脑袋出现在窗边,乌黑的发丝用发带扎起下垂着。
眼见着顾然这完全不注意自己形象的样子,越清川一时间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举起书遮挡住自己的面容,掩去唇边的笑:“风大,赶紧回来。”
窗外的小脑袋晃了晃,而后拖长了声音:“不——要——”
“为什么?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我很喜欢这个位置。”
顾然说着,单手扣住马车的边缘,纤细的身体却如同敏捷的猎豹般,充满了爆发力,轻巧地从窗户口的地方落进来,坐在越清川的对面。
相对于顾然这活力满满的模样,越清川就是只是默默地裹紧了自己的狐裘,伸手将桌上的热茶递给她,撑着脸安静地看着,就足够安心了。
天生身子骨差的青年还是老样子,哪怕是活着就用了最大的努力,更遑论是跟着顾然四处奔波了,甚至连御医都不敢相信越清川敢这么放肆。
原本御医断言越清川活不过而立之年,在这样的放纵之下,恐怕也不过弱冠年华就会离世,可没人能想到,偏偏现在越清川还活蹦乱跳的。
远在京城的越成宏知道这件事后,也只能让宫内的御医暂时不再去规劝越清川——他们二人的命运,自有定数,天命难违。
顾然捧着茶杯,小心翼翼地喝着热茶,像是可爱的小狐狸。
越清川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顾然抬起头的时候,他才忍不住上前在她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裹着狐裘的青年哪怕是窝在马车里,捧着热茶,落下的吻都显得有几分冰凉。
顾然不免吐了吐舌头,道:“你不是呆在马车里的吗,怎么还是冷冰冰的。”
“没办法,身子落了病根,现在其实已经好些了,若是以往的时候,恐怕还会更加严重。”
听到越清川这话,顾然更加担忧了:“你总是说跟着我出来以后,身体好些了,可是若真的半路出了什么岔子,那也来不及。”
可越清川却丝毫不慌,他只是忽然低声咳嗽着,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顾然立刻紧张地坐直了身体,下意识前倾着观察越清川:“怎么了?!”
“好像,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越清川低声说着,他一手扶着桌面,另一只手伸到顾然的面前:“你过来看看呢,咳咳——”
顾然着急得不行,顺势将手放在越清川的掌心,而后正当她想要借力来到他的身边时,下一刻却被越清川直接拉近了怀里。
她陷在越清川毛茸茸的狐裘里,青年人的怀抱也有些凉,但是宽厚的臂膀却格外让人安心,鼻尖都泛着淡淡的药草味,有些苦涩,却很好闻。
越清川的眉眼间都是氤氲着笑意:“骗你的。”
“……骗子,坏家伙。”
顾然一时间哑然,干脆埋首在越清川的怀里,闷着不愿意抬头看他,本来就已经很担心了,可是这家伙还……
一想到这里,顾然更加来气了,根本不打算理会越清川。